顧司宴悄無聲息地從儲藏室現身。
楚瓊林:“我很好奇,你怎麽知道他藏在那裡?”
顧司宴敷衍地回答:“我就是知道。”
“行行行,小情侶之間的秘密。”楚瓊林兩手一攤,“教練給你布置一個任務,淘汰賽之前把人哄好。”
顧司宴深吸一口氣,歎道:“明天我搬出去。”
楚瓊林蹙眉:“你也是大小朋友了,知道逃避和冷戰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吧?”
顧司宴:“我知道,可……”
他可以是一台高效的學習機器,是冷靜果決的戰隊隊長,但如今面前沒有參考書和錯題集,賽場上也找不到對手,只有迷茫和惘然。
楚瓊林拍拍他的肩膀,起身上樓,留他一個人繼續惘然。
顧司宴抬眼望向空蕩蕩的三樓回廊。
路橙大概已經忘了,他見證過他的第一次離家出走。
小騙子敬業得很,蹲在樹叢裡也不忘了陪玩搞錢大業,但由於開不了變聲器,只能謊稱麥克風壞了,與他打字交流。
[鹿鹿子]:哥哥,我假裝自己是一棵樹。OvO
[鹿鹿子]:這樣就不需要回家。
[鹿鹿子]:我自己在的地方就是家。
[浦江第一情深]:你屬貓的嘛,喜歡鑽樹叢?
[浦江第一情深]:天黑了。
[浦江第一情深]:記得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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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清晨,淺眠的顧司宴被一陣沉悶的拖拽聲吵醒。
別墅裡的其他人都還沒起床,安靜得落針可聞。路橙拽著他那隻大號粉色旅行箱,艱難地擠出房門,向樓梯口挪動。
顧司宴透過門的縫隙圍觀這一切。
路橙搬來這裡的時候,還是他幫他拎箱子上了三樓。
顧司宴推開門,啞著嗓子問道:“你要做什麽?”
路橙像被按了暫停鍵,動作僵硬了一瞬。他別過頭,一個眼神都不想施舍給這個人:“搬出去住,戰隊沒規定選手不可以住外面吧?”
顧司宴:“離淘汰賽還有十幾天——”
“不會影響訓練的。”路橙打斷他,“我會每天通勤,要是遲到或者表現不佳,可以扣工資或把我摁去替補席,我沒有任何怨言。”
顧司宴的喉結緩緩滾動一輪,苦澀地說:“我幫你吧。”
“不勞您大駕。”路橙擺爛地一松手,旅行箱順著木質樓梯磕磕絆絆地滑了下去。
好似在這段奇怪的戀情裡的一顆心,不斷往下墜,摔得滿是傷痕。
從那個早晨起,漫長的冷戰開始了。
路橙一改死宅的懶狗本性,買了一輛叮呤咣啷的二手自行車,每天風雨無阻地騎車通勤。
他避免一切與顧司宴的非必要交流,打完訓練賽就走。哪怕有時候開完複盤會,已是深夜11點鍾,他也戴上手套和厚圍巾,一言不發地出門。
最明顯的一點變化是稱呼。
從前,他顧司宴、隊長、顧老師、死男人輪換著叫,現在路橙只在指揮對局時,叫他“打野”。
賀朝元也是“打野”,誰都可以是打野。
唯有抹去顧司宴在心裡的特殊地位,他才能痛痛快快地報復“小顏哥”的欺騙。
路橙把自行車停在路邊,搓了搓凍到發麻的手掌。他今晚約了韓響吃夜宵,打算送給他從邵經理那兒討來的總決賽門票。
身後不遠處,一輛白色小轎車靠邊暫停,柔和的奶黃色車燈恰好照亮他所在的一小片區域。
路橙繼續上路,小轎車也隨之啟動,車燈照著他一路駛出昏暗的小巷子。
路橙撥弄了一下自行車車鈴,感謝陌生人的好意:“謝啦。”
小轎車車主也是個通情達理的人,一記喇叭聲算是回應。
顧司宴捏緊方向盤,路橙的笑容刺得他眼睛發疼。
路橙提出要通勤的當天,他就緊急找了一家租車公司,租下了所有的備選車輛。
公司經理從業二十年,沒遇到這樣財大氣粗又行為古怪的客人,但也不敢多問。
一天換一輛二手車開,也許是有錢人奇怪的癖好。
一天一輛車,才不會勾起路橙的疑心。
該死,他好像又在騙他。
顧司宴踩下油門,保持著安全距離,追上了那輛叮呤咣啷的自行車。
路橙約韓響在一家街邊大排檔擼串。
大排檔的老板據說是一位白手起家的包租公,
做餐飲純屬愛好,就喜歡接地氣的蒼蠅館子和小燒烤,供自己偶爾追憶往昔。店裡的氛圍和菜品價格,都與周邊繁華的商圈格格不入。
路橙望著牆上沾滿油汙的掛畫,嗅著孜然辛辣的香氣,好像回到了老家翡島,緊繃的身心終於自在了一些。
他憋了一口惡氣,急需發泄出來,韓響又是難得與與顧司宴完全無關的人。路橙梁山好漢似的一拍桌子:“今晚喝酒,一醉方休!”
韓響瞥了眼桌上的十罐白桃氣泡果酒,強行忍住了吐槽的欲望。
畢竟路橙主動請客,他隻負責吃和聽。
小甜水不醉人但催尿,韓響喝了兩罐就憋不住尿意,跑去大街另一頭的公共廁所。回來時,桌上只剩下一排空罐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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