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薦然家醫院。”
“哦,怎麽在他家?”
“鎮平縣的醫院人太多了,沒有床位,我就用你手機聯系他家醫院了。”薑珩一想到靳澤高燒不退的樣子,就無比後悔自己當時為什麽沒有攔下他。
靳澤輕快地笑著,用手去抓薑珩胳膊,“用唄。反正我又沒背著你偷人,還怕你看我手機不成。”
薑珩現在沒有心思搭理靳澤的玩笑,將他手又塞回被子裡,“你身上都是傷,別亂動。”
“死不了。”
“不過我就算死了,變成鬼也得回去找你,是不是?”
明明靳澤是在說著玩笑話,可是薑珩心裡卻異常難受,低垂著頭沒有說話。
“怎麽了?”靳澤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吊兒郎當。
“你為什麽每次都這麽無所謂的態度?”薑珩似乎再也沒有辦法克制,他被靳澤一而再,再而三的玩笑所刺激,聲調墜下,帶著無法言表的痛苦。
“我打你的電話一直都打不通,我去了鎮平縣,那裡死了好多人,我怕你也……”
薑珩甚至沒辦法把後半句話說出口。
“我昨天上午勸你不要去,結果你還是去了。”
“你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安全。”
“那天走之前也是,現在也是。”
薑珩瀕臨崩潰,明明自己那麽著急,可是靳澤卻無所謂,就好像真的死了也沒有關系。
從頭到尾只有他一個人著急的不行,可在靳澤醒來後,他的這種擔心似乎變得很多余。
靳澤根本不在乎自己。
“救援隊找到你的時候你流了好多血,一直在發燒,你在醫院昏迷了二十個小時,我特別害怕,萬一你醒不過來了。”
一想到那個畫面,薑珩就再也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眼淚不斷落下來,身體微微顫抖,說話都不清楚,這兩天來的恐懼擔憂在面對靳澤毫無所謂態度的時候徹底爆發。
靳澤被薑珩眼中情緒所震驚,嘴角的笑意漸漸斂起,這是他第一次從薑珩眼中那麽直白地感受對自己強烈的愛意。
他見多了虛情假意,也習慣了逢場作戲,卻在此時面對滿臉淚水的薑珩時,頭一遭生出無所適從,無法言喻的情緒。
病房內的空氣像是泄了氣的氣球無聲無息地溜走,兩人無聲的對峙以靳澤輕歎聲結束。
“過來。”
薑珩臉上掛著淚水,明明還在難過,卻還是在靳澤招手時挪動腳步,向他靠過來。
“別哭了啊。”靳澤指腹擦去薑珩臉上的淚水,“這次是我不好。”
“下次你不讓我去,我就絕對不去。”
薑珩沒說話,只是仍由眼淚掉下來,眼睛和鼻子都紅紅的,別過頭不去看靳澤。
靳澤拉著他的手坐在病床上,捏著他的下巴讓他看向自己,“我沒有無所謂,你去找我,我很開心,我也很在乎自己能不能活著。”
“真的。”
薑珩眼眸微動。
“我只是……”
靳澤巧言令色慣了,此刻卻不知道說些什麽,“我只是性格就這樣,是不是挺煩的?”
“沒有煩。”薑珩小聲回復。
靳澤嘴角露出一點笑意,語氣真誠道:“我沒有不在乎。”
“我真的很在乎。”靳澤頓了頓,目光帶著前所未有的深情,“很在乎你。”
“哦。”薑珩睫毛不自覺顫顫,搭在床單上的手去勾了勾靳澤小拇指。
靳澤察覺到這點小動作,眼尾笑意綻開,語氣帶著幾分可憐道:“看在我還是個傷員的份上,這次不和我計較了好不好?小薑老師?”
薑珩抬眼看向靳澤,脖子,額頭,手背上都有不同程度的傷口,嚴重的地方被包上了紗布,輕一點的傷口消毒後直接裸露在外,目光所及到處都是淤青紅腫,格外刺眼。
靳澤繼續保證說:“我以後去哪都和你說,絕對不會讓自己有危險,你如果不同意我就不去,手機24小時開機,你只要打電話都能接通,這樣可不可以?”
薑珩沉默片刻,嘴唇微張道:“可以。”
“那還生氣嗎?”
“沒。”
“那抱一下。”靳澤張開手,“不然就是還在生氣。”
“嗯。”
薑珩動作很輕,小心避開他的傷口,將人抱在懷裡。
靳澤將下巴枕在薑珩肩膀上,在這一刻感受到了許久沒有得到的安心和眷念。
“我也知道你擔心我。”
薑珩想要抬頭,一隻微涼的手掌卻壓住了他的腦袋,讓他無法看到靳澤的表情。
“我真的知道。”
在接到薑珩電話時,靳澤就知道了。
“那下次能不能不要拿這種事和我開玩笑了。”
就算下一秒天要塌下來,靳澤也能笑著對薑珩說,你先坐,反正有那麽多個子高的人,讓他們頂一頂。
靳澤咳嗽兩聲,胸腔微微震動,說話都比平時虛弱不少,卻還是強撐著精神說:“想逗你開心點啊。”
“你沒事我就開心。”薑珩更想看到靳澤活蹦亂跳意氣風發,而不是在病床上滿身是傷,說一句話都要換三口氣。
“我現在沒事,你開心嗎?”
“你身上都是傷。”
“會養好的。”
“再說了……”靳澤拖長尾音,欲言又止。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