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要說他這麽龜毛的人一定很難相處,但又不是。據溫野觀察下來,周爾琛對其他人並沒有這麽苛刻,有時候別人借了他的作業區抄,回來時候封面上多了個髒兮兮的手指印,他最多也就皺一皺眉,自己拿橡皮一點一點地把印子擦了。
他那些公主脾氣就好像就隻對付溫野一樣。
溫野快速換上睡衣,吹風機呼啦呼啦地往頭上吹了的兩下,他摸一摸,等到差不多乾的時候就失去了耐心,一把掀開被子往裡面一躺。
他現在真的十分、非常、迫切地想要入睡。
剛要關燈的時候,周爾琛喊他,“溫野,你過來幫我拉一下。”
溫野從被子裡鑽出一個腦袋,看他還在沙發前面轉悠,嘖了一聲。
“這麽點小事還要叫你爹來幫忙,真有出息。”
說著,心裡又忍不住想,連個沙發床都拉不開,就這種人是怎麽壓得了他的啊?特麽的,但凡是他在上面,心裡都能好受點,白給這傻逼佔便宜了。
溫野腹誹著,用力一拉——
沒拉動。
周爾琛挑了挑眉。
溫野:“……”
不對啊。
他這段時間都有在練臂力棒的,60kg的都能做十幾個了,不至於連沙發床都拉不開啊。
溫野蹲在地板上看了很久,最後灰頭土臉地爬起來了,“軌道生鏽了,我聽裡面螺絲都在晃。”
還好不是他的問題。
但更大的問題來了,沙發床不打開的話,溫野躺在上面都得把腳翹在扶手上,他都睡不開,更別說都快一米九個頭的周爾琛了。
要真在這兒睡一晚,估計起來後脖子也別想要了。
周爾琛抬眸,和溫野面面相覷。
空氣沉默了好幾秒。
最後,是周爾琛先開了口。
“你去休息吧。”他說,“我在飛機上睡過了,等他們上班後,我再讓前台幫我換一張床。”
這話說得無可指摘,溫野一時間不知道他說這些是為了博同情、還是覺得自己不會讓步才做出的妥協,又或者是他真的這樣‘善解人意’。
但根據溫野的經驗來看,應該不是最後。
或許對其他人是這樣,但對他,絕對不是。
“那我去睡了。”溫野打了個哈欠,“拜拜。”
“……”
周爾琛是什麽反應他沒看,不過根據溫野的猜測,應該是吃癟的表情。
周爾琛啊周爾琛,都已經3202年了,你該不會還停留在那個你磨一磨我就要陪你去超市買水的學生時代吧?都這麽大了,自己的床要自己修,加油喔。
溫野一臉暗爽地走了。
周爾琛在原地站了兩秒,把房間的燈都關了。黑暗中,視覺的作用變得模糊且不明顯,只能靠聽覺去辨認。溫野閉著眼,半睡半醒間聽到周爾琛走來走去的聲音,好像畫面也浮現在他眼前——
周爾琛輕輕擺弄沙發上的靠枕,把空調調整到合適的溫度,整理溫野不小心甩到床底下的塑料拖鞋,連他吃完後隨手放在桌上的酸奶都收進了垃圾桶。
溫野翻了個身,周爾琛瞬間安靜了下來,過了七八秒後,才慢慢吞吞地在沙發上坐下。
那動靜其實其實很輕微,不怎麽會打擾到他。
大概是過了那個勁頭,溫野又有些睡不著了。
周爾琛在他身邊的同學、同事、朋友甚至是長輩之間,風評都很好。有時候溫野也想過,如果他和其他人一樣就好了,如果溫野和周爾琛只是普通朋友,或許就不會這樣討厭他。
他會和大多數人一樣,給予這個紳士溫柔、認真負責到無可挑剔的朋友最高的評價,只是有些難走進他心裡。但那並不是問題,畢竟他們只是普通朋友。
但偏偏只有他一個人了解周爾琛的真面目。
周爾琛談戀愛時,也會這樣嗎?
溫野睜大眼睛幻想了很久,但是都沒有幻想出具體的畫面,腦袋裡空空如也。他忽然想到年初,幾個狐朋狗友約他出去喝酒,那時候溫野剛和周爾琛吵了一架,煩得不行,連話都沒聽清就應了約。
那地方其實不是什麽gay吧,只是一個裝修比較清雅的清吧,溫野前腳剛邁進店裡,就看到不遠處周爾琛和一個長相清秀的男人坐在角落的卡座裡接吻。
說是接吻也不太準確,那個男人只是偏過頭,在周爾琛側臉處輕輕留下了一個吻。
周爾琛沒有回應。
但是溫野了解他的性格,他沒有主動推開,就已經說明了什麽。意識到這點時,溫野感覺仿佛有一道雷硬生生地從他頭頂劈了下來,身邊的朋友後來說了些什麽,他一個字都沒聽清。
所有人眼睜睜地看著溫野走過去,攔都攔不住,端起周爾琛面前的那杯酒一飲而盡。
周爾琛大概也沒有想到他會在這兒,怔住了。
“周爾琛。”溫野喝完那杯酒,才發現度數有點高,酒精燒得他頭皮都有點發麻。他放下酒杯,一臉冷靜地問,“你爸媽知道你在外面搞同性戀嗎?”
他後來回想起來,所謂的‘一臉冷靜’可能只是他自己對記憶的美化,實際上他的語氣應該是憤怒且刻薄的,不然周爾琛的反應不會那麽大。
“嗯,我是同性戀。”
他說,“你覺得惡心,是嗎?”
溫野也是昏了頭,話趕話地應了句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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