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發銀眸的式神站在斐攸的身後,有些失落的垂下腦袋, 他克制的將手放在對方身後的輪椅上,笨拙的表達著。
“若是阿斐說出口的事情,我自會出手的。”
“只要是你說的…”
帶著失落的話語傳入自己的耳朵裡面,身後之人的那句“阿斐”灼得斐攸耳根發燙, 心口處散發著滾燙的熱意, 斐攸呆愣在那裡, 向來清明的腦袋裡面變得一片空白。
阿斐…
似乎, 好久之前也有人這樣叫過他…
…
庭院中的古樹早就在好幾百年以前便有了,日複一日,年複一年,吸食天地精華和元國氣運的古樹生成了靈智,成為了元國的守護式神,在這個鬼怪亂世之中,為這個國家豎起了一道屏障。
只不過在去年不知道因為什麽原因, 古樹原本長青的葉子開始慢慢發黃, 生機一日比一日虛弱, 式神所豎起的保護屏障也隨之千瘡百孔,漏洞百出,邊疆、甚至是京城裡面,鬼怪肆虐,百姓民不聊生。
元皇在宮內一直忙的焦頭爛額,始終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直到斐家的式神出世,他才打著試一試的主意,將斐攸請到宮中來,看看能不能解決這件事。
蒼天大樹坐落在庭院之中,粗壯的根部,即使是十個大漢手拉手都抱不住。
慕以走了過去,將手放在泛著死氣的樹根上,靈力從手中傾瀉而出,盡數傳入發黑的樹根裡面。
半晌,慕以才放下手,轉過身來向著在一旁焦急等待的元皇說道:“這是中了心魔。”
“一個國家的守護式神本是強大而又脆弱的,不可以沾染半分鬼氣,這是被惡靈鑽了空子,讓他染上了心魔。”
至於心魔,只能進入古樹的心魔幻境之中,徹底破解掉對方的魔障才可以消除。
只不過幻境之中變幻多端,鬼氣彌漫,誰都預料不了進去之後會發生什麽事。
慕以站在那裡,背對著斐攸,沒有看見對方斂著情緒的眸子。
在探測完古樹的情況過後,慕以走了過來,站在斐攸身後對著元皇道:“我可以在夜半時分清除完古樹的魔障,你先將阿斐送回去。”
這是怕他對斐攸產生不利?
冰冷的寒氣圍繞在元皇身邊,面對著面前強大的式神,站在一旁的中年男子也只是帶著淡笑,隨即看向斐攸。
坐在輪椅上的斐攸只是搖了搖頭,他將輪椅轉過身,看著眼前愣然的白發式神道:“我同你一同進去。”
最後,愣神的慕以拗不過斐攸,兩人一同進入了古樹的幻境中。
…
霧氣彌漫,慕以推著斐攸行走在一片黑暗之中,眼前什麽都看不見,只有樹葉嘩嘩作響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若有若無的歎息聲在耳邊響起,黑霧消散,眼前出現了一條分岔路。
左邊的路口透著黑暗,有著什麽東西腐爛的味道傳來,而右邊這條路,則是一片陽光明媚,路邊高大的梨樹佇立在一旁,枝尖滿滿墜墜的開滿了白色的梨花。
照常理來說,最危險的地方便是最安全的,而斐攸只是淡淡的看了一眼左邊路口的骷髏頭,果斷的選擇了右邊這條路。
梨花盛開滿路,白色的花瓣飄散在半空中,像是冬日裡飄飄灑灑的白雪一般,美不勝收。
不知道走了多久,斐攸的面前漸漸顯現出了一副漫天大雪的畫面,堆積的白雪散在梨樹的枝乾上,而他穿著厚實的棉服,坐在梨園竹屋的門前看著窗外飄灑的雪花出神。
左心房的地方莫名的抽痛著,胸口處就像是壓了一塊石頭,喘不過氣來。
像是病入膏肓的病人一般,能清晰的感受到自己的身體已經是極限,只是苟延殘喘著,卻不肯輕易落下最後一口氣。
他還有執念,一個不肯離開人世的執念…
額間傳來溫熱的觸感,在斐攸驚愕的目光中,白發銀眸的人出現在眼前,將他放在膝蓋上冰冷的雙手執起握在掌心。
滾燙的溫度燙的斐攸一哆嗦,看著眼前人熟悉的面容,斐攸紅著臉剛想縮回手,道一句“於理不合”,可身體卻像是控制不住一般,冰冷的右手撫上對面人的臉頰。
斐攸紅著眼看著清冷如玉的式神大人,一聲淺淺的歎息不由自主的從他的唇中溢出。
“先生…”
似歎息,似呢喃,那句輕聲道出的話被冷風吹散,融入了外面的冰雪之中,溫熱的嘴唇相互觸碰,帶著心底最深的悸動。
斐攸傾身主動親吻著面前的人,紅著眼,心臟的地方像是被撕裂般的疼痛,他輕啄著面前頸脖通紅的式神的嘴唇。
唇邊溢出的聲音淺淺的,只有自己可以聽見。
“可是,我舍不得先生啊…”
…
周圍的梨樹漸漸消失掉,取而代之是地面上腐爛的樹葉,和黑蒙蒙的天空。
斐攸手中的銀鈴聲發出響聲,驚得慕以回了神,坐在輪椅上的斐攸雙眼呆滯,明顯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看著如此的斐攸,慕以眼中閃著慌亂,他割破了指尖,將食指抵在斐攸唇邊,試圖以這具身體的鮮血喚醒陷入幻境之中的人,可是卻沒有任何效果,眼前的人還是一副出神的模樣。
“他自己不願意出來,你是喚不醒他的。”
一個有著綠色眼睛的少年不知什麽時候出現在慕以身邊,蹲在一旁用手中的樹枝戳地,看著慕以不理他,他又磨磨蹭蹭的跑到斐攸的輪椅旁邊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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