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色的眼眸帶著迷茫和不解,青意戳著面前地面上腐爛的葉子,看著呆呆地慕以,眨了眨眼睛道:“你是式神,本該知道身有心魔的人類不能進入魔障之中,他這是陷入了心魔,短時間回不了神,但沒有生命危險。”
聽到沒有生命危險這四個字,慕以才放下心來,隨即聽見少年的話,又在原地呆住了。
“我…不知道他有心魔…”
青意看著眼前本體為銀鈴的式神,歪了歪腦袋,略帶稚氣的臉頰面無表情的“哦”了一聲,繼續蹲在斐攸旁邊的地上戳著上面腐爛的樹葉。
一大一小,一青一白就蹲在斐攸面洽,陷入了沉默之中,慕以看著陷入呆愣之中的斐攸,伸手將他的雙手握在掌心中,沒有再說話。
時間很快就到了傍晚,元皇坐在空蕩蕩的石桌面前,看著毫無動靜的古樹,皺著眉頭,帶著焦急。
漆黑的幻境之中,周圍安靜極了,慕以半靠在斐攸的腿上,手指緊緊攥著對方不肯松開。
只聽見一片寂靜之中,一聲淺呤在慕以耳邊響起,半靠在斐攸身上的慕以刹那間抬起頭,看著那雙淺色的眸子染上光亮,朝著他看過來。
靠在輪椅上的人只是微微愣神的看著半跪在地面上的慕以,隨即反應過來,裝作抵著唇輕聲咳嗽著,他斂下輕淺的眸子,遮住裡面的神色。
對面的青意站在粗壯的樹乾上面,綠色的眼眸看著醒過來的斐攸,他從樹乾上跳了下來,走到斐攸面前湊近身,卻被其身後的白發式神身上的寒氣阻擋,不能再靠近半步。
青意眨了眨眼睛看著一臉防備的慕以,又看了看面前長得極好看的人,腦袋上措不及防的冒出一根嫩芽。
當事人還未發現,盯著腦袋上的嫩芽冷著一張小臉俯身看著斐攸。
“一直盯著我看幹嘛?人類。”
似乎沒有想到元國的守護式神是一個小少年模樣的人,斐攸坐在輪椅上驚訝了一瞬。
“你是古樹式神。”
“你沒有入魔,為何境外的本體卻是枯萎的模樣?”
聽見這句話的青意指了指對面身處於一片黑暗之中的大樹:“怎麽沒有!”
少年的身後,粗壯的樹根泛起黑色,葉子落滿了一地,地面全都是腐爛黑色的樹葉。
青意指著樹根處黑漆漆的樹洞。
“樹洞裡面全是蟲子,我頭頂上的樹葉子全都掉光了。”
“太可怕了。”
這樣說著,青意又開始拿著小樹枝在地面上戳著黑色腐爛的樹葉,面無表情的蹲在那裡,頭頂青色的嫩芽聳搭著,看起來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
打掃了落葉,替古樹捉了蟲子,心魔幻境就破碎了。
頭頂的大樹不再是圍繞著黑色的鬼氣,綠色的嫩芽長出,青綠色的靈氣圍繞在其中。
竟是如此簡單就解決了!
兩道人影出現在大樹下面,點著燭火坐在石桌的元皇才徹底松了一口氣。
守護式神的問題解決了,元皇本想將斐攸留在皇宮裡面,卻被拒絕了,連夜坐著馬車回去,慕以坐在斐攸對面,端端正正的一動不動。
燭火下,斐攸的側臉單薄而消瘦,慕以抬眸,眼中帶著心疼。
他呆呆的拿起小桌子上面的糕點,想遞給斐攸,意外橫生,原本平穩的行駛在夜間的馬車不知怎麽的猛地停下,馬兒在黑夜裡叫出聲,怎麽都不肯向前走。
馬車裡面的斐攸因為慣性不穩,慌亂間腦袋差點磕碰在身後的車窗上面,慕以眼疾手快的坐到斐攸身邊,手抵在窗沿處,沒有讓斐攸磕到。
馬車外的車夫沒有察覺到車內的異常,只是催促著馬兒向前走,可明明空蕩蕩的街頭什麽都沒有,那匹黑馬卻怎麽都不肯動了。
黑漆漆的街頭突然傳來“嘭嘭”的響聲,像是木頭敲擊著地面的聲音,街頭對面一個低著腦袋,肩膀上扛著一根大木頭的怪人出現在那裡,朝著馬車走來。
隨行的車夫看著低著頭走在大街中央的人,皺著眉頭朝著對面那人喊道:“那,前面那個人,晚間走路不要走在大街中間。”
對面那人像是沒有聽見一般,依然低著頭朝著馬車的方向走來。
原本呆在原地不動的馬兒突然焦躁了起來,撲哧撲哧的喘著粗氣,車夫感覺到不對勁,本想倒回去轉道走另一條路,便見那扛著一根木頭的人不知什麽時候走到了馬車旁邊。
那木頭“嘭嘭”的打在車窗上面,車夫余光瞥見那人頸脖間刺眼的白綾,身後陡然卷起一陣涼意。
“嘭嘭。”
“可以…開開門嗎…”
沙啞的聲音傳來,像極了斐攸父親斐季的聲音,在安靜的馬車內陡然響起。
坐在馬車裡面收斂氣息的慕以沉著一雙眼眸,他手指抵在斐攸的唇上,示意噤聲,銀色的眼眸微微眯起,手中凝聚出一柄長劍。
泛著冰寒之氣的長劍在那白綾探進馬車的那一瞬間刺向扒在馬車外面的鬼怪,肩膀上的良木斷裂開,利劍刺進鬼怪的身體,只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聲,那原本靠在馬車上用木頭敲門的惡鬼倒在地面上,露出猙獰的死相。
雙眼瞪出,頸脖間有著一道青黑色的勒痕。
坐在馬車上的車夫後背發涼,他腦海中陡然現出老一輩的長輩所說的話。
吊死的人化身為鬼後,肩膀上會一直扛著自己吊死的那根木頭,吊死鬼行走在夜間,用肩膀上的木頭敲門,隨後用房中人熟悉的聲音敲喊開門,等到屋內的人將門打開後,便會用脖頸上的白綾將其纏繞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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