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也太過於安靜了些。
慕以站在院子外面,朝著內裡看去,正廳正對著院門,被白綢所圍滿的靈堂對著慕以,隱隱約約的還從裡面飄出香燭的味道。
這個地方偏僻陰涼,明明是祭奠大事,偌大的靈堂卻沒有一個人守著,香灰已經燃盡,落在地面上又被風吹散。
慕以就這樣站在院門處,直直的盯著掛著白燈籠的靈堂看,似乎在隔著它看向其他的東西一樣。
“慕公子?”
身後傳來一婢女的聲音,她走得有些急,在慕以旁邊停下還喘著氣。
“我找了慕公子許久,原來您在這啊,快隨奴前去大廳吧,家主還有其他公子們同著公子一同用晚膳,說是吃完晚飯之後要一同來祭奠大公子!”
慕以“嗯”了一聲,隨著婢女漸漸消失在了院門前。
清風吹過,一片竹葉緩緩落在剛才慕以所站的地方,原本空無一人的靈堂模模糊糊的似乎有一人人站在其中,一雙眼睛直盯著慕以離開的方向,久久未曾離開。
已經走出一段距離的慕以似有所感往回看,除了飄飄落下的竹葉,其余的什麽都看不見。
婢女看著慕以奇怪的舉動,轉身疑惑的問道:“慕公子怎麽了?”
慕以搖了搖頭:“隻感覺剛才有人在盯著我。”
婢女莞爾一笑:“怎麽會,一向沒有人呆在竹院,又哪裡來的人?”
說完,婢女這才驚覺自己好像說錯了話,連忙低下頭臉色蒼白的走在前面,一直都沒有再出聲。
白綢微動,香灰拂過,人影消失,剛才的那一幕就像是錯覺一般,竹院又恢復了毫無人氣,荒涼寂靜的模樣。
阮家家主一共有三個小妾,一個大夫人,膝下除去因惡病去世的大兒子,還剩有二子,皆為大夫人所生。
早上那餐因為怕人多驚擾了貴客,故而到了晚上,阮父這才宴請所有家人聚在一起吃飯,也好給慕以介紹介紹人。
“這些是內子,這兩個是你伯父的兒子,阮途還有阮之,賢侄不必拘束,你和蔚兮向來要好,他們按輩分,該稱你一聲兄長。”
蔚兮是這阮府大公子的字,本名為阮清,聽著名字倒像個清雅知禮的公子。
慕以朝著兩個人看去。
阮途在阮府排名老二,在雲城擔任守城將領,容貌倒是沒有什麽特別的,平平無奇,倒是坐在一旁的阮之,小小一隻,看起來四五歲左右,埋頭在桌上吹東西也不說什麽話,像個小團子一般惹人憐愛。
吃完飯,一行人朝著竹院走去。
通往竹院的那一條路黑得滲人,一行婢女侍從打著燈籠走在兩旁,照亮道路。
這一路上誰都沒有說話,阮父像是精神不濟一般,臉色蒼白,阮之被侍從抱在懷中,不哭也不鬧,因為光線昏暗,一道目光肆無忌憚的落在慕以的身上,等到他轉過身去的時候,那目光又消失不見,慕以所能看見的也只是提著燈籠的侍從。
前面便是竹院,那露出惡心目光的主人究竟是誰,慕以也只能暫時將這件事放在身後。
竹院到了晚上更顯得可怖,院門口的兩盞白色的燈籠孤零零的掛在門上,陰風陣陣,竹葉唰唰作響。
門外出奇的有兩名侍衛站在那裡,像是兩座木頭看向前方一動不動,阮父不知為何神色更差了,看這樣子若是慕以沒有在身邊,怕是下一秒就要甩袖而去。
他勉強扯開笑容,引著慕以走進竹院,明明是想裝成一副傷心的模樣,臉上的表情僵硬,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臨近靈堂,焚香的味道飄在空中,比白日慕以來的時候還要濃了好幾個度,裡面安排了兩個婢女侍奉在一旁,香爐裡面擠滿了香灰,她們卻渾然不知的燃燒大把的燭插在上面。
一群人驟然走靈堂,那兩個婢女像是才回過神,轉身慌慌張張的請安。
看著慌張的婢女,阮父狠皺著眉頭,但因慕以在也不好責罰,只是轉過頭來對著慕以歉意一笑:“讓賢侄見笑了,府上的下人不懂什麽規矩。”
說完又沉著臉看著跪在一旁的人:“跪著幹什麽,還不滾下去。”
兩名婢女渾身冷汗的褪下了,院中的冷風吹在身上,激得她們渾身一激靈,複而又想起剛才發生的事情,雙腿忍不住的顫抖。
剛才她們兩個明明跪在一旁什麽都沒有做,就連香爐當中的香灰也是極少的,為何身子會自己動作了起來,行祭奠之禮,還會燃上那麽多的香燭。
這樣的異常讓兩個人害怕不已,趕緊加快腳步遠離這個地方,直到走到院門外,這才勉強放下心來。
院門處站著兩個人高馬大的侍衛,其中一個婢女撐在木柱子上,手不小心碰到了其中一個侍衛的手臂。
冰涼的觸感凍得她將手一縮,婢女猛的後退了兩步,似乎不明白為何秋季的夜晚,這個男人的身上會如此的冰冷刺骨。
她抬起頭,借著白色燈籠散發出來的光打量那個很高的男人,卻陡然間望進一雙眼睛中,原來是那人不知道什麽時候轉過了頭,正看著她。
小婢女被嚇了一跳,叉著腰抱怨道:“喂,你這人為什麽使壞嚇人啊?!”
小婢女還沒有反應過來,身旁隨著她一同的那個人卻渾身僵硬,雙目圓睜,像是看見了什麽很可怕的東西。
沒有得到回答的小婢女撇了撇嘴,又轉過去牽另一個婢女:“阿央,我們快回去吧,這個地方邪門得很。”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