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歲小聲道:“有一點……”
“太祖皇帝在時貪汙受賄白銀六十兩就能判處死刑,他足夠死上萬次,”
容瑾道:“蜀中大旱,糧食歉收。朝廷開國庫下旨賑災,但經過層層剝削到百姓的手中只有一點散米和谷殼,餓殍遍野。百姓為了不餓死只能吃樹皮樹根,甚至易子而食。
這樣的人,你現在還覺得可憐嗎?”
童歲的心情沉了下來,沒有想到背後有這麽嚴重的內情。
這些人到底是怎麽敢的?
吃著朝廷的俸祿,還要無休無止的剝削百姓子民。
容瑾又往裡走了幾步,童歲獨自站在這兒腳底生寒,他連忙跟上貼著容瑾的身邊站著。
裡面的一間囚牢中隱約可以見到個穿著官服的男子,他的身上遍布汙漬,仔細看著他的衣服上繡著龍的樣式。
原本應該裝著雙眼的眼眶是兩個黑漆漆的空洞,袖子下空蕩蕩,雙手不知去向,散發著腐臭的味道。
“這是曾經的四王爺,聖上賜他封地,立他為藩王,但他卻在私下蓄養精兵,日夜操練想要造反。”
容瑾已經習慣了詔獄裡殘忍的一面,而給童歲帶來的衝擊已經讓他的腦子一片空白了。
就在這時,一間牢籠忽然響起了鐵鏈拖動的聲音。
一道身影撲了過來。
如果不是被堅固的欄杆擋住,他恨不得直接衝出來對容瑾生啖其肉。
“你這個閹狗!別以為我如今失勢你就可以囂張了!我告訴你,我死了沒有關系,等日後這筆帳一定會還回來!”
破口大罵的男子顯然是剛受過罰,身上的官服都被血染透,完全沒有風光的樣子。
容瑾輕笑著走近,剛才還囂張的男子害怕地往後退了半步。
“看來漕運總督似乎對我很不滿啊。”容瑾笑著道:“啊,我忘了你現在只不過是詔獄裡的一名階下囚。”
他淡笑著道:“來人,替我把他的舌頭拔了。”
容瑾的語氣淡然的就像是在說今天的天氣不錯。
男子瞪大了眼睛,怒罵道:“容瑾你這個閹狗!你沒有權利這麽做!我告訴你!你不過就是皇上身邊的一條狗,等允煜繼位了,就將你碎屍萬段!!”
聽從命令的錦衣衛手裡拿著特製的刑具,上面還沾著血汙,打開了牢籠將人摁住。
這會兒那人開始痛哭流涕,“我錯了,求求你放過我吧,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吧!我什麽都可以給你。”
童歲看著那血淋淋的刑具,再也忍不住了,“大人,我有點想吐。”
容瑾點了點頭。
童歲連忙衝了出去彎腰扶著牆乾嘔,皺著眉頭唇上蒼白乾澀,乾冷的空氣反嗆進氣管癢得他一陣猛咳。
容瑾緩緩走了出來,遞給他一張純白的絹帕。
童歲接過。
他的眼眶因為劇烈的嗆咳紅成一片,眼底帶著水霧,像是嚇壞了的小兔子,看向他時帶著幾分畏懼。
“我、我可以不進去了嗎?”
“很恐怖是嗎?”容瑾道:“就算是在嚴苛的律法下,也阻擋不住這些人想觸犯的腳步。”
容瑾道:“嚴厲的律法是懲治,讓人心存敬畏。國學典故是約束思想,只有兩者相配合才可以穩固江山。”
從那個鬼地方回來之後,童歲完全沒有食欲,匆匆跑回房間換掉了身上的衣服,用力地清洗自己,桶中的熱水漸漸變得冰冷。
童歲細細發抖,但還是忍著冷意直到把皮膚搓紅了才停下。
他精疲力竭地回到床上,但總覺得身上還帶著那陰寒腥臭的味道。
當天夜裡。
容瑾處理完了今天的事務,把馮永昌叫了過來,“童歲呢?”
“回督主,他從今天回來之後就一直沒有出來,也沒有吃東西,緊閉著房門裡面一片漆黑,應該是睡下了。”
容瑾皺著眉頭,“我去看看。”
他站在童歲的門外敲了敲,等待了一會兒裡面依舊毫無動靜,容瑾推門進去看到床上的身影。
容瑾莫名松了一口氣,走了過去發現童歲裹著被子,露出來的臉頰泛著異樣的潮紅。
他伸手一摸,手心一片滾燙。
容瑾嗓音微抖,“去,把太醫院的人叫來,快點。”
幾名隨從連忙跑了出去。
馮永昌跟在身邊探頭一瞧,“怎麽好端端的發起熱了,莫不是今天著涼了?”
容瑾冷睨了他一眼,馮永昌連忙閉上嘴站在一邊。
禦醫很快端著藥箱跑了過來,進門就慌張地跪下了,“督、督主,您覺得哪裡不適?”
“行了別跪了,快點過來看他為什麽這麽燙。”
“是是是。”禦醫起身在童歲身上各種查探,又是摸頭又是切脈。
容瑾心裡一陣煩躁,“怎麽樣?”
“督主您放心,只是驚懼過度又有些著涼,開一劑藥方服下退熱了就無大礙。”禦醫道:“您可以讓下人用溫水先替他擦拭身體。”
“去,端水來。”
下人端著水盆進來,馮永昌連忙搶過走到床邊放在架子上。
“督主,水來了。”
馮永昌擰乾帕子卻被容瑾接了過去,他掀開被子,童歲身上的衣服已經被自己的汗打濕了,緊緊地貼在身上。
容瑾皺緊了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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