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永昌在容瑾的身邊跟了這麽久,自然知道他不喜歡和其他人太親密的接觸,更別說是這種換衣服擦身子伺候人的活。
“督主,這種小事不需要您親自來,我來就行。”
然而不等馮永昌碰到童歲的衣角,就被一記森冷的眼刀給瞪了回去。
他嚇得連忙縮了縮腦袋。
容瑾冷冷道:“拿一套乾淨的衣服過來,然後站遠點,你敢再望這看一眼,我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
“是。”
馮永昌不敢再靠近,甚至貼心地替容瑾把房間的門關了,站在門外守著。
容瑾把視線重新落在童歲的身上,因為被子被掀開了,童歲此刻皺著眉頭,嘴裡一直在喃喃著什麽。
他俯下身側耳去聽。
“冷、好冷……”
室內的溫度並不低,但容瑾還是彎下腰在往床下多加了一些炭火,讓床燒得更暖和些。
童歲緊皺地眉頭松了一些。
容瑾伸手解開他的衣帶,把整件被汗濕了的衣服剝了下來,丟到地上。
室內燃著燭火,不時發出劈啪的聲響,暖色的光線落在童歲瘦削的身體上,裹上了一層光澤。
這具身體上遍布著深淺不一的傷痕,即使是經過了一個月的休養,也依舊清晰可見。
容瑾忽然覺得就這麽處死那幾個人有些太便宜他們了。
他用濕潤的毛巾替他擦拭掉黏膩的汗液,然後拿過手邊乾淨的衣服,不太熟練地替童歲換上。
只有手指不經意的碰到骨頭的時候,容瑾才意識到童歲的肩膀有多單薄,鎖骨肋骨都格外突出。
怎麽養了快一個月了還這麽瘦?
此時,門外傳來“篤篤”的敲門聲。
馮永昌道:“督主,湯藥熬好了。”
“進來吧。”
馮永昌進來後就看到了地上的衣服,以及童歲身上乾爽的新衣服。
他沒有想到容瑾居然對童歲好到了這種程度,如果僅僅是輔佐培養一名皇子,這種事根本不需要他親力親為。
容瑾伸手,“拿來吧。”
馮永昌連忙把湯藥遞了過去,站在一旁等待吩咐。
容瑾端著騰騰熱氣的藥碗,舀起一杓吹了吹才遞到童歲的唇邊,想要給他灌下去。
童歲閉著唇,褐色的藥液從嘴角漏了出來。
馮永昌連忙找手帕想給他遞過去,回頭就見到容瑾用自己的袖子替人擦乾淨了,白色的衣袖沾上汙漬後暈開了一片。
他驚訝地嘴巴都合不上了。
容瑾把藥碗往後一遞,“你先拿著。”
“哦、噢噢噢。”
馮永昌連忙伸手接住,就看到容瑾動作輕柔的將人扶了起來,童歲的頭依靠在自己的肩頭。
看起來就像是把人攬在了自己的懷裡。
這幅畫面乍一看十分的和諧,但一想到那是人人畏懼不已的容瑾,就怎麽看都覺得十分詭異。
容瑾重新把藥杓拿過來,另一隻手捏著童歲的下頜,強迫他張開嘴,一點點把藥喂進去,
“苦……”
童歲皺著眉頭,這會兒燒得迷迷糊糊的,喝了幾杓就想要往外吐。
容瑾放下藥杓,緩緩地皺起眉頭。
就當馮永昌以為他會發火的時候,容瑾抬起頭對他說:“去再找點蜜餞糖果之類的過來。”
“是。”
馮永昌一邊往外走一邊覺得真的是見了鬼了。
容瑾把找來的蜜棗塞進童歲嘴裡,耐心等了一會兒才拿出來,重新開始喂藥。
小半碗的藥足足喂了一刻鍾。
喂完之後容瑾把童歲放下,半邊的身子都已經被壓麻了,他用另一隻手替人把被子給細細掖好。
童歲閉著眼睛絲毫不知道發生的一切,又沉沉睡了過去。
他身上的體溫也在用藥之後降下去不少,但仍然比正常體溫要高,需要在幾個鍾之後再吃一次藥。
“督主,時間也不早了,您明天一大早還得去幹清宮議政,這兒就讓我們幾個奴才來伺候吧。”
容瑾坐在床邊,“不用,我在這看著。你出去把門關上,等藥煎好了再進來。”
“是。”
天色蒙蒙亮起的時候,童歲服了第二次藥,體溫徹底降下來了。
容瑾眼底帶著幾分倦意,一貫整潔乾淨的衣袍上多了折痕和深色的汙漬,他靠在床邊合上了眼睛小憩。
童歲迷迷糊糊地醒來時聞到了一股藥味,嘴裡也發澀,他掙扎著抬起沉沉的眼皮,朦朧中看到床邊似乎坐著道熟悉的身影。
他以為自己還在做夢,伸手揉了揉眼睛。
“……容瑾?”
童歲眼睛睜大了幾分,他怎麽會在自己的房間裡,旋即他就感覺到身體沉重無力,嗓音也是啞的。
聽到童歲的動靜,容瑾睜開了剛閉上不久的眼睛。
四目相對時,童歲不自覺地往後縮了縮,這個細小的動作讓兩人都不約而同愣住了。
容瑾站了起來,“你昨晚發熱,今天就不用去書房了,在房間好好休息吧。”
他說完就要走。
童歲連忙撐著身子坐起來,“大人。”
容瑾頓住腳步,“還有什麽事嗎?”
童歲抿了抿乾澀的唇,猶豫地抬眼望著容瑾的背影,道:“……大人,昨晚是您照顧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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