梓蘇一看余東馬上就要走到自己這個地方,心頭一顫,急匆匆的轉身躲避起來。
就在這時,一輛車呼嘯著,衝著余東就撞了上去。
梓蘇隻覺得刺耳的馬達聲呼嘯而過,接著就看到了讓他心臟停止的一幕。
說時遲,那時快,不過是短短的幾秒鍾的時間,一切都像是靜止了一般,渾身的血液湧上腦海,等他發覺的時候,人已經衝到余東的跟前,一把將人給推了出去。
車子撞擊到肉體的聲音是如此的明顯,是如此的刺耳,卻又是如此的讓他欣慰,聽著車子疾馳而過的摩擦聲,聽著周圍人嗡嗡的談論聲,梓蘇覺得自己的身體很輕,很輕,像是一根鴻毛一般,一陣風,就能吹走。
模糊的視線被紅色浸染,最後的視野裡,是余東踉蹌著倉皇的身影,接著身體就被抱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他聽不清余東再說什麽,只是看著對方的嘴巴一張一合的,好想是在呼喚自己的名字。
真好,梓蘇想著,這麽多年了,他終於再一次“聽到”余東深情的呼喚了……意識逐漸遠離,一切陷入了黑暗。
“梓蘇,你怎麽這麽傻啊?你起來啊。”余東抱著梓蘇,源源不斷的流淌而出的血液,就像是一朵盛開的紅花,蔓延開來:“梓蘇……啊!!”
第95章
空曠到有些寂寥的手術室外,就連空氣都帶著窒息般的壓抑,余東靠著牆壁站著,低垂的眸子直視著自己的腳尖,鞋面上是一朵一朵暈開的血花,那樣的鮮紅,那樣的刺目。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血液竟然可以有如此之多,就像是打開了閘門的河堤一般,堵都堵不住,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一個人的心可以這樣空洞,空洞到裝不下任何事物,沒有了生機,沒有了氣息,一切仿佛都變得不存在了一樣……
他忘不了在那輛車子衝向自己的時候,心底的那種恐慌和無措,他忘不了那種瀕臨死亡的時候的那種空洞和心悸,那一瞬間,他甚至不及去細想自己這一生的過往,那一瞬間,他的腦海一片空白。
就在他以為自己的這一生就這樣完結了時候,一股大力將他推了開來,車子從腳邊呼嘯而過,那種刺耳的聲音,是他這一輩子聽過最可怕,最恐怖的聲響。
灰色的人影給拋至空中,接著頹然落地,轟的一聲,像是悶雷,炸裂的他粉身碎骨,血脈盡崩。
踉蹌著腳步,在看到躺在血泊裡的人兒的時候,轟然倒塌,像是生命中最緊要的那根弦一下子繃斷了,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麽撲上去的,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將人給抱起來了,就是連此時此刻,他的腦子都是嗡嗡的一團亂。
靠著牆壁的身體一個趔趄,余南一把拉住了余東的胳膊,才避免這人摔在地上:“去休息會兒吧。”梓蘇的情況空恐怕一時半會的出不來。
余東微微搖頭,抬眸直視著“手術中”三個大字,鮮紅的像是血一樣,蔓延開來,暈染著整個視野……
余南往後靠了靠,用自己的身體支撐著余東,他知道這個時候,無論自己說什麽都是多余的,只要梓蘇不出來,余東是絕對不會去休息的。
張了張唇角,想要勸說一番的時候才發現,所有的語言都變得蒼白起來,不要說勸勸余東了,就是連他自己都覺得虛偽。
忘不了他開車從停車場出來的時候,看到圍堵在一起的人群的時候的那種心慌感,忘不了撥開人群看著抱在一起的兩個血人的那種恐懼感,更忘不了余東歇斯底裡的吼叫著“救護車”的時候的那種瀕死感,像是被一雙手,扼住了咽喉……
一直到身為醫生的單風衝進來,才將幾個人從呆傻癡愣中喚回來,一行人手腳麻利的將梓蘇送到了醫院。
到現在為止,距離梓蘇進手術室已經兩個小時了,余南陪著余東守在門口,陸程輝去調查車禍的事情,而單風則是跟著進了手術室。
突然,門開了,余東抬眼,接著就衝了上去,因為長時間的保持一個姿勢,差一點摔在地上:“怎麽樣?他沒事的對不對?”
沒事?幾乎是所有的病人家屬的渴望,只是,那樣的傷重之下,沒事?怎麽可能!
“余東,你,能聯系到梓蘇的家人嗎?”單風看著余東,透著急切和為難。
余東僵硬著脖頸搖了搖頭,沙啞的嗓子像是被磨礪過一般:“梓蘇是孤兒,他的父母很早就不在了。”
“那他還有其他的親人嗎?”有些事,是必須要直系親屬簽字才行,而現場,除了余東之外,他們對梓蘇並不了解。
“沒有。”據他所知,在梓蘇的父母離世之後,他的那些親戚有等於無,這些年不曾聯系之下,突然去找尋,根本就不可能。
“行了,有什麽你就直說吧。”余南急了,對著單風急寥寥的喊了一嗓子。
面對余東緊張到慌亂的眸子,單風抿著唇點了點頭:“渾身大量面積挫傷,肋骨和頸椎骨,還有肱骨多處骨折,這些都還好,重要的是右腿的髕骨和腓骨,粉碎性的骨折,需要……需要截肢!”
“……”余南呆住了,他早就能猜到梓蘇傷的很重,可是截肢?這...怎麽可能!
“不可能!”余南上前拉著單風的衣領,虎著一張臉,赤紅著眸子:“你告訴我,剛剛你說的都是假的對不對?”
“我騙你?我倒是希望是我騙你!”單風一把揮開余南的胳膊,白了人一眼,火急火燎的說著:“現在怎麽辦,這種手術是需要直系親屬簽字的才能做,再不趕緊的做會危及性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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