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有一方有心放水,但交戰時難免有誤傷,何況兩人正搶奪著一把削鐵如泥的匕首。當顧洛察覺到不對勁時,已然是有些晚了,只見荊辭的白色衣袖上逐漸浮現出一道血痕,這讓他不免失神了一下。
便是趁著這一瞬,荊辭伸手將他的面具摘了下來。
摘下面具後,兩人都愣在了原地。眉眼凌厲,薄唇緊抿,這張臉,荊辭再熟悉不過了,畢竟他曾與他朝夕相對。
顧洛見辜雲硯的真容暴露,心中不由暗罵自己的粗心大意,但也知曉如今已經沒有挽回的余地,不如便承認是“辜雲硯”一直在跟著他,再找個理由,至少不能暴露出與顧洛那具身體的聯系,至於最佳的理由,自然是......余情未了了,不然實在難以解釋自己這一路的保護。
他正要說些什麽,卻見荊辭一言不發地扔了面具,轉身離開了。
“你這是要去哪?”他不由伸手攥住了荊辭的衣角。
“怎麽。”荊辭有些冷淡地回頭,“是知我還活著,所以你的無情道道心難以圓滿,如今便要來殺我第二次?”
“不是這樣的。”顧洛趕緊搖了搖頭,“我進入秘境後才知道你還......活著,便想著暗自護著你。”
“我並不需要你護著。”荊辭將衣角從他手中抽離,面上浮現出一絲冷笑,“何況你這又算是什麽呢?說要愛我一生的人是你,說要殺我的人是你,說要保護我的人也是你。”
作者有話要說:
第96章 他的釋然
顧洛啞口無言。
荊辭的言語中並沒有摻雜更多的東西, 字字皆是事實,皆是辜雲硯曾經犯下的過錯。便是這種不摻雜任何情緒的描述讓顧洛更加意識到,荊辭已經徹底對辜雲硯死了心。但凡還存有一分心思, 他都不會那麽平靜。
似乎又是原劇本誤導了他, 顧洛有種想當場撫額的衝動。他一直牢記的是, 在原本的走向中,荊辭心心念地想找到辜雲硯要個說法。所以, 顧洛這次才會頂著辜雲硯的殼子來到秘境, 想找到清心草,讓他至少活到宗門大比。但如今看來, 卻是他產生了誤解, 其實荊辭早就放下了辜雲硯?
這其中的差別......顧洛對比了一下,發現唯一的變量也就是自己了。畢竟揭露真面目之前,原本的顧洛與荊辭只是單純的師徒關系, 而自己卻多了一重身份, 荊辭的伴侶。
人們常說, 走出一個人的陰影的最佳方式是找到另一個人取代他, 想必是自己取代了辜雲硯,才讓荊辭放下得這麽快。
顧洛的心裡湧現出淡淡的喜悅。不過他也沒時間高興太久, 畢竟他現在面臨著一個尷尬的局面, 既然荊辭不在意了, 那辜雲硯這個馬甲該如何處理?
他稍一思索, 便決定先死皮賴臉地跟著荊辭, 到秘境出口開啟之際,再隨便找個理由下線。這樣不僅能保護荊辭, 還也勉強能解釋“辜雲硯”的行為邏輯——看到舊情人愛意複燃, 但跟了一路都沒等到回應, 於是選擇放下,失落地獨自離開。
不過現在的顧洛怎麽也想不到,辜雲硯的馬甲最終會以那樣一種慘烈的方式退場,並弄巧成拙地攪動了荊辭本已毫無波瀾的心。
......
“我說了,不要再跟著我。”荊辭瞥了一眼綴在他身後的人。
“大路朝天,我只是恰好與你走了一個方向。”顧洛說道。
明明是個清高至極的劍修,此時卻像極了一個無賴。荊辭在心裡輕歎一口氣,他知道以目前辜雲硯所表現出的態度來看,自己無論怎麽說,他都能找理由跟著自己,即使不是明面上跟著,也會是像之前一樣在暗地裡跟隨。他想了想,決定單刀直入。
“我曾問你,是否有真心愛過我,當時你的回答是‘從未’。你現在這樣,又有什麽意義?”
顧洛也從辜雲硯的記憶裡翻到了這一段,本就比常人要高的道德感讓他愈發覺得自己此時的行為讓人無語,但他也只能硬著頭皮繼續找理由。
“我......當時說的不是真心話。”
“但你的出劍總是你的真心之舉吧?”
見顧洛又被回懟地說不出話,荊辭便繼續往前走了,不過之後他沒再多費口舌,而是默認了辜雲硯會一直跟著他這件事。
說實話,荊辭心裡其實也存了一分疑慮。因為從與“辜雲硯”短短幾輪交手與對話中,他突然有了一種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他面對的不是辜雲硯,而是他的師尊。
這個想法一出,連他自己都自覺荒謬地搖了搖頭。不過對話時感到熟悉可能是因為辜雲硯本就是他的熟人,但判斷交手時的招式卻不需要帶上太多主觀的情緒,辜雲硯的一些招式確確實實是天衍術法,而且一些施法的小習慣還與他的師尊頗為相似,比如築起護體靈力前,會下意識地先往後退一步。
荊辭頗有些苦惱,他這才意識到晚入修煉一途讓自己確實有些缺乏常識,比如在這時,他便不能判斷清虛門的人會天衍術法究竟是不是一件合理的事。他曾聽聞,每隔幾十年,三宗都會有宗門大比,辜雲硯天資卓絕,如果通過旁觀學會了天衍術法似乎也能解釋的通。
但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就很難消除。
他的情感告訴他,他不該懷疑師尊。所看到的那些細節卻又提醒著他,不能說辜雲硯一定與師尊有聯系,但兩人間很有可能有過交集。荊辭默許辜雲硯跟著他,其實也是存了幾分要將此事弄明白的心思。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