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將右手翻轉,漆黑的判官筆從枯骨一般的掌心中出現,沈嶺竹咬破了舌尖,將血點在判官筆的筆尖上。
他表情森冷,殺意凌然。
判官筆,一判生者亡,二判亡者生,三判陰陽不定。
“我判眾人,靈魂永焚。”
做完這一切後,沈嶺竹的臉上慘白,渾身冷汗直流,而判官筆則飄至四個人頭頂,筆尖在他們額頭輕輕一點。
沈嶺竹不知道這麽做有沒有用,但是哪怕有一點可能能作用在四個人身上,他也樂見其成。
直到四個人咽氣,沈嶺竹才慢慢低下頭,額頭抵著千河冰冷的額頭,溫柔在千河的唇上落下一吻。
這一吻很澀,夾雜著血的鐵鏽味,一直苦到了沈嶺竹心底。
......
安靜的房間突然響起呼哧呼哧沉重的喘氣聲,越回山猛地坐起身,一把將額頭貼著的東西扔了出去。
昏暗的房間,一隻半人半牛的東西跪立在床上,角落裡,一個菱形的晶體正一下一下的閃著光。
他的下半身是人,上半身確實一隻青牛的模樣,頭上也是牛頭,
越回山從低矮的床上下來,走到水池邊,低頭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水,腦海中想法一動,一塊半透明的屏幕就出現在了他面前。
那是《噩夢空間》遊戲論壇
一個帖子高高飄起,“《雪夜旅店》副本的支線任務拯救旅店老板沈嶺竹,該支線任務永久失敗。”
越回山的一個念頭,屏幕就跳轉到了這個帖子裡面。
“1L:沈嶺竹根本不需要被拯救,那他媽就是個隱藏BOSS。”
“2L:細說啊兄弟,細說。”
“3L:剛從那個任務世界出來,老子現在都沒緩過來,我他媽死了無數次才徹底咽氣,一口一個救他的我簡直就是傻逼。”
“4L:黑壓壓的全是怪物,說實話我覺得我真身進去也會被吊打,還我救他?他救我吧。”
“5L:誇張了吧兄弟。”
“6L:我也進過這個副本,那個老板很溫和的好不好,而且能被挑選中的,怎麽可能拒絕我們。”
“7L:拒絕倒是拒絕過,那不是迫於BOSS千河才說的嗎?(本人沒通關,死得很早。)”
“8L:溫和?不一定吧。”
“9L:誇張了吧,任務失敗了就失敗了,還說什麽真身入場被他碾壓。”
“10L:你們別不信啊草,他...”
越回山看到這也想回一句,可突然腦袋一陣眩暈,接著,是極致的熱,隨後就是強烈的灼燒的疼痛,像是他深處在一片烈火當中。
可他身邊什麽都沒有,身上一個火星都不見得。
越回山冷汗熱汗交替的出現,渾身綿長的疼痛讓他忍不住發出一聲一聲哀嚎,他疼得在地上打滾,可詭異的是,身上一點傷口也沒有。
恍惚間,他想起了在被折磨時,沈嶺竹的低語。
“我判眾人,靈魂永焚。”
帖子沸沸揚揚吵了一整天,卻發現好像再也沒有一個導致任務關閉的那一批的玩家出來說過一句話。
帖子裡的風向從嘲諷膽小,到各種揣測。
直到有一條回帖的出現,在玩家當中引起了軒然大波。
“314L:我是某位任務失敗時進入這個副本玩家的朋友,他死了。”
所有玩家都知道,在真身進入之前,他們是不會死在遊戲裡或是因遊戲而死的,可如今,一個人的朋友站出來說他死了,其余所有同一批加入《雪夜副本》的玩家都沒有再出來說過哪怕一句話。
唯一一個讓玩家驚駭但是說得通的可能就是,所有這一場遊戲的玩家,都死了。
沈嶺竹這個名字,被無數玩家記住了。
因為那個大家都諱莫如深的原因,《雪夜旅店》變成了所有剩余未拿到入場資格的玩家不約而同都避開的存在。
可是剩下的時間緊迫,機會又不多,還是有人大著膽子,選擇了進入。
沒有拿到入場卷就代表著被淘汰,《噩夢空間》的遊戲結束,他們逃不掉那顯而易見的命運。
他剛踏進這個副本,腳下踩著綿軟的雪,虛虛的還未踩實,無數冰冷的視線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視線的主人,是一個又一個恐怖驚悚的鬼怪,模樣扭曲的,乾瘦如屍的,眼眶流血的,舌頭猩紅吊在胸前的。
而唯一的一個正常人,就滿眼漠然的坐在殘破的旅店當中。
僅僅對視一眼,那人就乾脆利落的自己割斷了自己的脖子。
他錯了,這他媽就沒有一個正常人。
自殺總好過被殺,甚至真身死亡。
沈嶺竹被困住了,他無比清晰的知道這一點,鬼怪傳回來的信息,是整個雪山被透明的東西隔絕了,他出不去,別人進不來,除了那些詭異的人。
可他也不想出去,千河在他懷裡慢慢變得冰冷,哪怕他用力的去抱緊,也不能溫暖懷裡的人,他沒發現,那些碎掉的鐵鏈仍然以一節一節拚湊的模樣連接著兩人,並未完全消失。
有人闖入,沈嶺竹也隻淡淡的抬頭看了一眼。
再低頭,他驚了。
懷裡的千河變成了一個藍色半透明的像水一樣又像果凍一樣的團子,在他掌心微微的搖晃,搖晃兩下,很有彈性的回彈兩下,兩個圓溜溜的眼睛睜開,困惑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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