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最初進來這場遊戲副本的十七個人,到現在,才第二天,就僅僅只剩下五個人沒有異變了。
而他們反而成了少數,在投票的過程當中極其不佔優勢,到時候恐怕會出現異變的人聯合起來,將沒有異變的人投出去的可能性。
在頭一天,異變的幾個只在嘴巴和牙齒那方面出現異變,唯一一個異變出人呢腿的只有二號,沈嶺竹當時就留意到了一點,而現在,異變的螞蟻人一多,就能很清晰的發現。
每個人出現的異變位置或許是相同的,但是異變出來的器官,卻長得各不相同。
就像每個人的五官不一樣,四號和八號的鼻子一個是鷹鉤鼻,一個是駝峰鼻,而其余幾個人的手,也看上去不同。
異變的人太多了,已經超過了總人數的一半了,三號簡直要在心裡笑出聲來,本來自己暗自調快履帶的速度卻沒能讓一個人因為漏掉蜂蜜罐頭而被異變他心裡是極度不平衡的。
沒想到此時,大半的人都猝不及防的異變了,只剩下少數幾個都是稱得上是獨苗苗的存在了,早知道現在這個情況,他還費那老半天勁幹什麽,直接看戲就好了。
三號很難不讓自己笑出聲,他也的的確確笑出來了。
聲音不大,一聲極短促的笑聲,在滿是悉悉索索的土洞之中不算明顯,但還是被不少人聽見了。
雖然音色每個人都是一樣的,但能發出聲音而不被警告的,只有蟻後一個人。
異變的人心中惱怒,卻不敢多說什麽,只能更加小心翼翼的喂著那堆螞蟻。
原本他們心裡還有些許驚訝十二點半到九點半那漫長的喂食時間,吃一頓飯居然要花整整就九個小時。
而現在,每個人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用指尖往地上滴著蜂蜜,看著眼前這一座螞蟻小山,恍然間明白了九個小時是怎麽來的了。
甚至他們感覺,九個小時可能都喂不完這一堆小螞蟻。
唯一值得慶幸的是,那些螞蟻吃飽了以後會默默的離開,自己爬到一邊去繞來繞去的在土洞之中打轉。
而因為蹲下的緣故,他們也被迫看到了無數張人臉,雖然是蹲著,但是他們的螞蟻身體比這些螞蟻大太多了,就像是人和螞蟻的體型差距一樣。
他們看不清那些人臉的具體神情,只能大致上看出那是一張張人臉。
可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仔細看過螞蟻上面的人臉的,他們甚至那上面有著怎樣的神情。
痛苦扭曲,飽含絕望,無聲流淚的一張猙獰笑臉。
越是看著那些臉,每個人心裡就越是發毛,更何況,自己此刻的身體,不就是放大版的螞蟻的身體嗎?
內心毛骨悚然的同時,思緒渾沌間,忍不住將自己的臉代入進去,代入這一堆茫然無知的螞蟻堆之中,越害怕越代入,越代入,越驚悚。
特別是在周遭環境壓抑下,放眼望去全是螞蟻,密密麻麻的小螞蟻,奇形怪狀長相惡心的大螞蟻,就算自己心裡知道那是跟自己一樣的人,可在這樣死一樣寂靜的氛圍下,簡直讓人覺得極度的恐懼。
會不會自己任務失敗以後,也會像這些長著人臉的螞蟻一樣,在痛苦絕望之中泯滅神智,慢慢忘了自己是誰,沒有了過去沒有了未來,困在這昏暗的土洞之中,僅剩本能的靈魂在哭泣。
只有一張長在頭上的人臉,象征著自己也曾經是擁有智慧的人,自己也曾生長在陽光下,也曾感受過父母愛護朋友關心愛人溫柔,也曾經是活生生有血有肉的一個人。
人腦,向來是最擅長聯想的。
長久保持著一個姿勢難免枯燥疲憊,同時也是為了克制自己心中不斷發散的想法,在漫長的九個小時之中,眾人站起身又蹲下無數次,更換了不少位置,整個土洞幾乎被他們蹲遍了。
而讓他們難受,忍耐得快要崩潰的一個點就是,那些螞蟻會順著他們的腿往他們身上爬。
密密麻麻的螞蟻一路一路的爬上自己的身體,耳邊全是悉悉索索的爬行的聲音,感覺全是每個毛孔都在發癢,每處皮膚都在叫囂著難受。
即便如此,他們也不敢大幅度的抖動身體將螞蟻抖下去,更不敢用手去拍身上的螞蟻,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摔死兩隻或是拍死幾隻。
只能小心翼翼的用沒有沾著蜂蜜的手去撥弄,小幅度的抖動著身體,忍耐著全身的瘙癢,和爬蟲爬過身體的那種讓人起雞皮疙瘩的觸感。
又不敢說話,不敢驚叫,只能齜牙咧嘴的努力拜托這些讓他們百感交集的螞蟻,一時間忍耐得臉上的表情都扭曲了。
這他媽哪裡是螞蟻寶寶,這簡直比祖宗還祖宗,聯想到那些人臉,這祖宗更像是從墳墓裡面爬出來拖著一副枯骨站在你面前的祖宗。
整個過程中,時不時有人眼神豔羨的將視線投向沈嶺竹,往他身上爬的螞蟻是最少的,輕輕松松就能將那些螞蟻弄下去。
這其中最為舒服的就是“一號”,他不需要蹲著喂食近距離的看著那群螞蟻,離得較遠,也不會有螞蟻往他身上爬,但是整整九個小時的時間下來,他也多少有點精神麻木。
九點半的響鈴叮叮叮的響起時,一時半霎的大部分人都有一種恍然隔世的感覺。
“叮!!!!”
“工作時間結束,請前往食堂就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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