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盛出來一碗,顧行野自己就聞著味道出來了。
用杓子撇去上面一層油,喝了一口。
駱時岸見他非但沒說不好,反而一杓接一杓地喝,心裡懸著的石頭漸漸落下。
坐在他對面:“你還在生氣嗎?”
靜默片刻。
顧行野:“你他嗎怎麽不把老子砸死?”
“……”
“我就親你兩口你至於嗎?”
“我摸兩下說一定要幹了嗎?你怎麽跟變了個人似的?”
“……對不起。”駱時岸垂下眼:“我,我明天還有戲,我以為你……”
剛才,顧行野很明顯有霸王硬上弓的意思,駱時岸清楚地感覺到。
和這個人共處一室已經足夠令他厭煩,更何況……
人在危機關卡的行為總是不受控制的,緊張和激動讓他一把抓起煙灰缸。
他意識到自己的行為過於反常,顧行野不笨,這樣下去肯定會令他起疑。
要釣大魚,需放長線。
短短幾秒鍾,駱時岸心裡翻江倒海,終於腦海中靈光一閃。
“你也發現,我變了對嗎?”駱時岸輕聲問。
“這他媽還用說?”顧行野說著摸了摸自己的頭頂,痛得‘嘶’了口氣:“這麽大一個包,再使點勁直接給老子砸進ICU了!”
駱時岸依舊垂著眼,情緒看上去很低落:“前幾天,我被朋友們踢出群了。”
“你那個七八年的群?”
“嗯。”
駱時岸從小性格冷淡,朋友很少,唯獨上高中那幾年交了三四個朋友,幾個人建了個群一直到大學畢業,群裡依舊熱鬧。
“他們也說我變了很多,就在上周,我發現我被踢了。”駱時岸心中裝了台縫紉機,一針一針編織著理由。
“我大概知道你們為什麽會這樣說。”他抬眸,直視顧行野的眼睛:“劇本裡我飾演的角色,經歷了親朋好友的背叛,雖然笑到最後,但也活成了一個毫無煙火氣息的人。我覺得是我入戲太深,所以……對不起。”
某些敬業演員會為了一個角色提前三個月進入情緒,甚至會體驗角色的工作以及生活環境。
從事娛樂行業的顧行野不可能沒聽說過,只不過現在娛樂圈流量至上,小鮮肉掌管著大半個娛樂圈風向。
能如此敬業的演員少之又少。
顧行野看著他,這段時間兩個人聚少離多。
每一次見到駱時岸都比上一次更瘦,現在想想,不單單是為了上鏡好看,或許是他與劇本裡的角色靈魂相牽,戲外也跟著虛擬人物一起抑鬱。
但煙灰缸在頭頂炸裂,煙灰鋪上他高挺的鼻梁,竄進眼珠子裡這件事,實在令他不痛快,頭皮隱隱作痛怕是未來幾天都睡不好覺。
顧行野沒好氣地說:“明兒個給你找個心理醫生,省得你抑鬱從樓上跳下去摔死!”
駱時岸垂眸,沒吭聲。
他怎麽會跳樓,他要堂堂正正活在陽光之下。
而且——又不是沒死過。
又痛又驚悚。
再也不想體驗了。
顧行野又點燃一支煙,抽了半支後,才跟他招手。
駱時岸湊過去,主動躺在他腿上。
頭頂上隨即被顧行野不輕不重地彈了下,正是剛剛砸他的位置。
“第一次有人敢砸我的頭。”顧行野哼哼兩聲:“換成別人我把他腿卸了。”
駱時岸軟軟道:“你不生氣就好。”
“我生氣有用嗎?又不聽我的話。”
“這不是身體不允許嗎。”駱時岸說:“最近在健身了,爭取早點恢復健康狀態。”
“身體允許你蹦極拍戲下水是不?”顧行野陰陽怪氣地說了幾句,而後突然想到什麽,又笑了。
抬了抬腿,駱時岸的頭也跟著晃動兩下,聽見顧行野笑說:“不過這幾樣單拎出來,的確沒有我讓你累。”
他話裡洋洋得意,炫耀著自己驚人的體力。
在他看不見的地方,駱時岸無奈地闔上雙眼,配合著說:“嗯,你讓我更累。”
---
駱時岸第二天就給了小羊一個紅包。
小羊惶恐著不敢收下,駱時岸告訴她:“就當是提前給你的過年紅包,收著吧。”
小羊感動得不行,眼淚簌簌往下掉。
駱時岸見狀抬了抬手,猶豫了一下放到小羊頭上。
哪知下一刻小羊就如同彈簧一樣彈開:“駱哥你別這樣!”
駱時岸微怔,抬起的手還放在半空中。
小羊做賊一樣四下看了看,說:“當心被記者拍到,那樣有損名聲。”
駱時岸初入圈子,心裡知道避嫌二字,卻不知道竟還要如此敏感。
先不說公眾人物這個身份,就說他對男女之情,毫無半點想法。
對方如果是個男人他或許還會保持安全距離,女生就完全意識不到。
下意識的安慰動作的確過於曖昧,也算是給駱時岸提了個醒,以後要注意和女助理保持距離。
“其實大部分男藝人為了避嫌,基本上都選擇男助理。”小羊吸了吸鼻子,剛剛的悲傷情緒淡去了些,笑說:“我算是幸運的,被分給駱哥你這麽好的老板,謝謝駱哥。”
人都是顧行野選的,除了司機之外,經紀人、助理都是女生,他早就猜到他的心思了。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