陵市的冬天極其美麗,一到傍晚街道邊就有無數彩燈鋪在草坪和樹枝上。
駱時岸最喜歡扯著他出來散步,偶爾有幾次天都黑了,彩燈也沒亮起, 那樣駱時岸一路都笑不出來, 沒走幾步就扯著他往回走。
有一年碰巧趕上顧行野閑來無事, 不知道在哪弄來將近三百多米的彩燈, 從房頂開始一圈一圈往下纏。
雇了工人纏了好幾天, 本是白色房簷, 天一黑瞬間變成暖黃色,像是童話故事裡公主和王子的城堡。
駱時岸特別開心, 他說:“過完年也別拿下來好不好?”
這些個彩燈便一直留著, 留到第二年春天, 一場雨給澆得徹底亮不起來,這才拿下。
顧行野看他失落,哄他:“過幾天給你弄個防雨的。”
可他的‘過幾天’就隨著蒸發的雨水一同消失,駱時岸也沒再要過。
顧行野問他:“這也是巧合嗎?”
“沒錯。”駱時岸說:“裡昂多雨,隨便走幾家店,多問幾句,就可以買到防雨水的彩燈。”
顧行野笑:“一個巧合是巧合,無數個巧合統統發生在這裡,那就不叫巧合了。”
駱時岸面色繃緊:“那叫什麽?”
“商場上叫蓄謀已久,我們之間就叫——”他故意停頓,看著駱時岸:“思念成疾。”
他看著駱時岸,看他伶牙俐齒的小嘴動了動,終是鐵青著臉一言不發。
又道:“這不像你啊駱時岸,為什麽這次開始委屈自己了呢?”
駱時岸雙臂環在胸前:“我有吃有喝,怎麽委屈了?”
“不空虛嗎?”顧行野問他:“夜半時分不覺得床上寒冷嗎?”
駱時岸笑了一聲:“遇見你之前,我剛把韓毅送走,他這次在我這住了將近兩個月。”
“是嗎?”顧行野上前,雙手按在他的肩膀上,不甘示弱道:“讓我猜猜,你夜半時分登上精靈音,是和他一起欣賞我們的曾經,還是為他戴上一頂帽子後,偷偷地自己欣賞?”
駱時岸眼睛瞪得滾圓。
心中最後的城池轟然坍塌:“你……”
“我怎麽知道的?”顧行野替他說出了後半句,他笑得坦蕩又不失得意:“如果不是我,精靈音早就下架了。”
那一次登出顧行野以為是系統問題,之後的每一周平均登出一次,顧行野依然理解為系統不穩。
他急著投資,尋找一批專業程序員穩固系統,可登出的頻率依舊不改。
顧行野越來越覺得不對勁,查了ip登錄地址,發現在遙遠的法國。
除了駱時岸還能有誰?
還有誰會把自動上傳雲空間的聊天記錄一遍又一遍地看。
“你誤會了。”駱時岸說:“我當初的作業主題是懷舊,精靈音的確是某天突然想起來的一款app,它大火過,輝煌轉瞬即逝,剛好符合這次的作業。”
“至於頻繁登錄,我當時也在想,這款軟件的確該下架了,怎麽每一次我打開,都需要重新登錄呢。”駱時岸微微彎唇,他表情淡然
:“我的確沒想到,這麽久過去了,你竟還抱著回憶不放過自己,我是低估你的深情了。”
靜默一瞬。
顧行野問他:“一定要和我針鋒相對是嗎?哪怕我已經找到這來了。”
駱時岸將唇抿成一條線。
顧行野搖搖頭:“那是我,高估你的深情了?”
“沒錯,你高估我了。”駱時岸看著他:“從一開始,我就是騙你的。”
時間都安靜下來,空氣似乎停止流動,如果不是小柴犬偶爾低吠一聲,還真以為墜入了異次元空間。
半晌,還是駱時岸先開口:“你走吧,別再過來了。”
話都說到這份上了,顧行野既然能一年不來打擾他,就代表還能兩年,還能三年,他們一定會像兩條平行線那般,永不相交。
轉身之際,忽地聽顧行野在背後叫他。
駱時岸站住腳步,沒回頭。
顧行野說:“你偷窺我的聊天記錄,這件事怎麽算?”
“那是我的帳號。”駱時岸說。
“為什麽不改密碼?”顧行野問:“明明知道我每天登陸,你隔三差五就擠掉帳號,怎麽就不改密碼?”
駱時岸吞了下口水:“我剛才說了,我以為是系統問題。”
顧行野笑了一聲:“你就是想聽我的聲音,想看我和你的對話。偷窺的滋味好受嗎?為了圓這個謊,還要撒多少謊呢?”
未幾,駱時岸閉上眼:“你別說了。”
顧行野當然不會停止:“你就是愛我,就是想我。”
“你閉嘴!”他轉過身,憤怒地一把推掉牆邊摞著的一遝CD,怒視他似是要將他看穿。
如此,顧行野知道自己戳到了問題的關鍵,就像曾經每晚探索他身體的得關鍵點一樣。
如往日那般,他愛看駱時岸平靜之外的情緒,開心也好,憤怒也好。
為了進一步驗證自己不遠萬裡追求的真像,他臉上的情緒更加放浪,上前一步。
“你是不是聽著我的聲音擼啊?別不好意,其實我每天都聽著你的聲音弄,你的嬌.喘很好聽,還記得自己是怎麽叫的,怎麽求我的嗎?要不要我們再實踐一遍,我——”
啪!
話還沒說完,一巴掌甩在了臉上,顧行野頓感一陣熱辣,舌尖抵了抵面頰,得意地看著他:“這麽一看,你是想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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