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姐,聽說院裡前幾天出事了,差點打死人?”
王翠點頭:“是有這麽回事,不過幸虧老趙去得早,救治及時人才沒事。”
那女人聽了語氣焦急:“是、是哪個孩子啊?”
王翠仿佛看懂了她眼裡的意思,搖頭安撫:“不是那孩子,你放心吧。”
女人拍了拍胸脯順下口氣,連連說道:“不是就好不是就好。”
見她這麽擔心,王翠把她拉到牆邊,說了幾句真心話:“我跟你說句實話,院裡那姓李的可不是善茬兒,對這些孩子更是下得去手說打就打,真打殘了都說不準。那些沒爹沒媽的無所謂,但大丫好歹是你十月懷胎生下來的,打壞了你不心疼嗎,趕緊勸勸你家老頭子,把人接回去吧。”
說到這,女人捂著嘴連連搖頭,眼眶都紅了:“王姐,你不是不知道我家啥情況,我說話要是管一分用處,當年也不會把孩子放在院裡。你說我現在好不容易有了兒子,養他一個就不知道花了多少錢,家裡實在養不起第二個了。那孩子要是真在福利院有個好歹我也沒辦法,或許就是她命不好。王姐你要是方便,平時去院裡幫我多照顧照顧她,你要是覺得為難……就算了。”
王翠看她這幅樣子,只能皺著眉應下。
女人臨走前,眼神慌張的叮囑道:“千萬別讓他們知道我跟你說過這些,王姐你就當我是來跟你嘮家常,其他的啥也沒說。”
女人走的匆忙,張天明只能從門縫裡看到一個裹著藍色舊棉服又蓬頭垢面的背影。
兩人的談話,也讓他微微皺眉,心口微沉。
王翠進屋後開始換鞋,說要把張天明親自送回小院,不知道是怕張天明半路跑了,還是不想和她婆婆共處一室。
這一來一回的倒不嫌麻煩……但張天明依舊順從聽話,讓幹嘛幹嘛。
回去的路上,王翠有點心不在焉,張天明也沒有興致再觀望一遍趙家村。
只不過一路走來,路上碰到的老人婦女和孩子居多,年輕男人幾乎看不見,讓張天明有些許唏噓。
這倒是山區農村的常態,大點的孩子應該是送去縣城讀書了,而大部分的年輕人則是去城市裡打工養家,過年才能回來一次。
留守兒童由老人撫養,好一點的還有母親在身邊,那些父母都不在的,感覺和福利院生活的孩子也沒太大區別。
反觀趙院長夫婦這種已經算是天仙一般的日子了,不愁吃穿,唯一的兒子也留在縣城裡讀中學。
這麽想想,張天明也算是明白為什麽王翠那麽能忍,對比之下,她嫁給誰也比不上趙院長能給她的富裕生活。
說白了,既然想穿上萬塊的貂,就得忍下家裡這口氣,盡管張天明並不能苟同這種婚戀觀,
回到小院後,張天明禮貌的和王翠揮手說再見,十分乖巧。
這一幕剛好讓李老師看見,本來還想揪著放人出院這件事在趙院長面前給王翠告一狀,現在她又不嫌麻煩的把人送回來,倒讓李老師沒什麽好說的了。
她只能站在老槐樹下陰陽怪氣的笑道:“二丫這病秧子倒是福氣不淺,傍上王姐這棵大樹,以後我看這院兒裡你倒成最尊貴的了。”
張天明假裝沒聽出話裡那股嘲諷勁兒,笑著仰頭:“謝謝李老師誇獎。”
王翠聽了沒忍住笑出聲。
李老師直接臉色鐵青,手掌心奇癢無比,看著張天明那張單純的臉就想揚手扇上去。
可是她不敢啊,現在小院裡她最不敢碰的就是張天明,生怕碰一下他就倒地上嗝屁了。
而王翠瞧著她那副憋氣樣,理都沒理的轉身走了。
結果就因為這點小事,李老師晚上又沒做飯。
張天明回到房間,看著餓肚子的大丫和小瘸子心裡過意不去,畢竟氣得李老師晚上不做飯多少有他一份功勞,好在張天明兜裡還有一塊酥糖。
要是放在平時,他可能會給年齡小一點的小瘸子,但回想到下午那個女人說的話,張天明心裡很不是滋味,轉手把酥糖遞給了大丫。
“姐,給你吃。”
小瘸子在旁邊饞得舔嘴:“你哪來的糖啊?”
張天明:“王老師給的。”
小瘸子一臉豔羨,倒也沒說想吃,只是咽口吐沫感慨:“王老師真是天底下唯一的好人。”
大丫拆開紅色的糖紙,想也沒想的就把酥糖一分為二給了小瘸子。
“吃吧。”
小瘸子歡天喜地的接了過來,一口塞到嘴裡,笑得傻呵呵。
大丫又要掰另一半,張天明見狀連忙說道:“姐,我已經吃過一塊了。”
兩個孩子自然信了他的話,小瘸子聽了更是羨慕,口齒不清的含糊道:“王老師對你怎那麽好啊,我也想生病了,生病還能有糖吃。”
張天明:……
小瘸子這神奇的腦回路總是讓張天明無話可說。
看他們吃完糖,張天明溜去了旁邊的大雜貨間找高傾,發現他並不在屋裡後,轉身又去了小雜貨間。
打開暗門,看到高傾坐在薄毯上望著小窗不知道在想什麽。
張天明一屁股擠了進去,關上門後,從兜裡又摸出一塊酥糖來,遞到高傾眼前。
“給你。”
高傾看了眼糖沒有接。
張天明不得不補充一句:“我和大丫姐、小瘸子都吃過了,這塊是給你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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