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天明翻譯完最後一句話,保存後合上筆記本,臉上有點尷尬。
“……是我讓他來的。”
張天明實在不想承認自己才是需要高傾陪伴的那個,多少有些丟人,活了兩輩子的人竟然越來越耐不住寂寞,連一個人回家都不情願。
六點整的時鍾敲響,吳醫生脫下白大褂,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打工人迅速收拾好自己的東西,回頭說道:“我下班了,你走時鎖門。”
張天明點頭應下。
吳醫生走後,他繼續翻看著英文原版書,可看了一會就看不進去了,張天明乾脆也收拾好自己的書本,然後鎖上醫務室的門,走去校門口的地鐵站等高傾。
六點半的時間正是下班高峰,擁擠的地鐵口人來人往,大家踏著匆忙的步伐。
張天明就靠在牆角,把下巴埋進圍巾裡,人流多的時候他就整個後背都貼緊牆壁,雖然並不舒服,但望著眼前的人潮,張天明心裡莫名的踏實。
大概七點十分的時候,腿都快站麻了的張天明終於捕捉到高傾的身影,他還沒來得及揮手,高傾就已經朝著他的方向走來。
上班後穿著正裝的高傾好像比在學校裡更成熟帥氣了一些,他手臂上掛著西服外套,扯松了領口的領帶,走到張天明面前時眉頭微皺,竟然有點不怒自威的味道。
“怎麽站在這等?”
“醫務室六點關門。”
“冷嗎?”
“有一點。”
話音落下,身上就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裝外套,外套還帶著高傾殘留的體溫,是溫熱的。
高傾握著張天明有些冰涼的手走出地鐵口,一路上都在掌心慢慢搓揉著,試圖幫他暖回一些溫度。
九月中旬的夜晚月朗星稀,市區裡車水馬龍的喧囂聲蓋住了原本寂靜的夜色,道路兩旁的路燈與攀附在高樓大廈的霓虹燈光交相輝映,讓高傾單調的襯衣上都印下一抹澄光。
張天明看著眼前人的背影和側臉,感受著手上的暖意,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已經這麽依賴對方了。
這一刻張天明內心是頗為感觸的,那時在醫院裡自己和胡嘉說得話,現在想想或許只是逞能罷了,他無比慶幸高傾能留在B市,原來還有人能陪在身邊的感覺,對他而言是這麽的重要。
兩人回到家裡,高傾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給張天明倒了一杯溫水,並且承諾道。
“以後我會早點下班。”
高傾的話讓張天明忍不住笑了一下,他握著水杯說道:“幾點下班又不是你一個公司新人能夠決定的,沒關系,明天醫務室關門,我可以去學校圖預曦正立。書館等你。”
而且高傾已經很有能力了,他能憑借自己進入國內這家龍頭公司,不僅薪水是五位數起步福利待遇也非常好,甚至高過外企,只是偶爾會加加班,對於剛入社會的畢業生而言是個很高的起點,不能奢求再多。
但讓張天明沒想到的是,高傾居然真的說到做到了。
朝九晚五的工作頻率變成了高傾的日常,醫務室的吳醫生都已經習慣了他五點半準時來接人。
眼看著時間要到十一假期,張天明已經計劃好去H市看看胡警察和胡嘉。
然而給胡嘉打電話後才知道她手裡接了一個案子沒有假,遠在Y市的陳超也因為最近開拓直播帶貨的新業務忙碌不堪,連高三的徐瑩瑩都在忙著備戰來年的高考了。
張天明翻著手機裡的通訊錄,一時再也找不出別的人來。
晚上高傾下班後,兩人在外面的小面館隨便吃了點,張天明這才問道:“你十一哪天回家?”
高傾頭都沒抬:“不回。”
啊?
張天明呆愣一瞬,筷子上夾了一箸面條也掉回碗裡,他本以為這七天假注定要自己找地方過了,這幾天心底那絲不踏實的感覺起起伏伏,又在此刻歸於平靜。
高傾吃好後,放下筷子抬起眼,認真的看著張天明。
“你想去哪,我陪你。”
張天明也放下筷子,和高傾對視了一下,然後發自內心的笑了起來。
“哪也不去,在家做宅男吧。”
“好。”
……
然後十一的黃金七天假,張天明和高傾兩人真的哪也沒去,每天都窩在合租房裡各忙各的,除了吃飯的時候閑聊一下,平時甚至連話都很少說。
但就是這樣,張天明卻覺得很舒服,哪怕不說話,能感受到有人在身邊就很安心。
平淡溫馨的生活總是過得很快,時間止不住的從指縫中流逝。
首都的春秋短暫,十月中旬就已經降溫到十度以下,十一月立冬時分又準時的飄起雪花,大雪紛飛的場景已經在幾年暖冬裡不曾見到,也昭示著這個冬季比以往更加寒涼。
張天明卻無暇顧及天氣的寒冷,他忙碌在各項考試當中,也在專四九十分的優異成績下報名了專八,為明年三月份的考試繼續做準備。
直到十二月聖誕節前夕,張天明意外的接到了高傾媽媽的電話,這也是他第一次和高傾的家人通話。
電話裡的女人聲音溫柔,語速很慢,透著一股優雅和自然的親和力。
“天明,阿姨想邀請你寒假來家裡做客,你的時間方便嗎?”
作者有話要說:
後面感情進展會有點小坎坷,但不狗血,提前預警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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