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覺得,這幅畫應該叫——瀆神。
可他仔細看看,又覺得這些還不夠,似乎……還缺點什麽重要的東西。
藝術家眸色閃了閃,不過一會兒,便再次揮筆,在司矜脖頸間,畫了個暗紅色的鈴鐺;腰間加了條黑色皮帶。
最後的最後,又在他的腹肌鎖骨以及手臂上,畫了幾道毫無規律的,仿佛是被鞭笞出來的傷痕。
等物體化形之後,臨淵終於滿意的一勾唇,忍著通紅的眼睛,一把拿起那畫出來的皮帶,在空中虛虛劃了半圈。
三秒後,啪——
借著空氣,發出一道明晰的脆響,很有威懾力。
但病榻之上,脆弱的神明似乎根本不怕他,隻低低笑了兩聲,威嚴開口:“跪下!”
不知道為什麽,臨淵總覺得,司矜的話對於自己有一股莫名的威壓。
喉結攢動,沒過多久便緩緩曲膝,跪在了他肋骨兩側。
明明緊張的連呼吸都不敢發聲,卻依然低頭,在司矜上挑的眼尾處,畫出了兩點晶瑩的淚珠。
這才把筆收回抽屜裡,唇角輕彎,祈求似的看了眼司矜,“可不可以?”
司矜挑眉:“我以為,你已經想好了復仇方法。”
“是想好了。”臨淵輕撩開他的發,像是惡魔的呢喃:“我可以慢慢講給你聽,講到天明。”
“那不行。”司矜反駁:“萬一你的方法我看不上,要怎麽辦?我豈不是很虧?”
臨淵微微發起了愁,指尖輕點著貓耳,一時無言。
僵持片刻,又聽司矜道:“不如,你先透露了預告?”
“好啊。”臨淵低頭,靠在他唇邊危險吐息,像是在釣魚一般,低聲解釋:“不知道您有沒有看過一本書?”
“名字叫……《道林.格雷的畫像》。”
第2180章 【番外】病態畫家VS畫中神明(7)
司矜垂下眼睫,淡淡思索了一會兒,像是覺得很有趣,終是微一合眼,分唇道:“願聞其詳。”
《道林.格雷的畫像》,講述了貴族少年道林向自己的畫像許下心願,期望“美少年青春永葆,所有歲月的滄桑和少年的罪惡都由畫像承擔”,之後,神奇的事就發生了。
道林每做一件壞事,畫像就會變醜一分,直到道林良心發現,舉刀向醜陋無比的畫像刺去。
卻不料,“噗呲”一聲,刺死了自己。
故事的最後,倒在血泊裡的道林變得醜陋無比,而畫像又恢復了美貌,青春永葆。
不知出於什麽原因,臨淵將這個故事講的很慢,細到每一個出場人物都要有名字和外貌描述。
故而,一個故事,就講到了天快蒙蒙亮。
司矜被他帶著翻了個身,強忍哭腔才能勉強問話:“所以,你也想給夙安畫嗚……一幅畫像?”
“是的。”臨淵緊攥著神明的手,盯著他泛紅的指節,眼眸閃爍著興奮的光:“等出院之後我會送他一幅能測量罪惡的畫像,不過,我希望您可以幫點小忙。”
“什……什麽……小忙?”
“我會為夙安的畫一幅像,這幅畫會衡量他所有的罪惡,一點點變成一隻大怪物,吃掉他,吃的他灰飛煙滅,連輪回都不配入。”
“不過最後,我希望您可以幫我燒毀畫像,永絕後患。”
司矜的思緒有些渙散,聲音悶悶的,不知說了一聲“嗯”還是“哼”。
默了片刻,忽然驢唇不對馬嘴的問了句:“你……你知道嗎?王爾德也……喜歡男人,這本……《道林.格雷的畫像》,就是他為某位驚豔時光的美少年,寫的……一本書。”
“是嗎?可我不會寫書。”臨淵喃喃應聲,顯得有些失落,可不一會兒,就又俯在司矜耳邊,低語了一句:“不過,我會永遠為你作畫。”
話落,吻便落在耳尖上,指尖落在貓耳上。
鐵鏈叮當,似乎也在期待著太陽能升起的晚一點,再晚一點。
… …
攝像頭毀了,沒有人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麽。
第二天,臨淵就給司矜畫了身男護士的衣裳,一起大搖大擺的走出了醫院。
他沒有帶司矜去那個自己早已厭倦的,肮髒的家,而是先回去和夙安虛以委蛇了一陣兒,拿到了自己的儲蓄卡,用半生積蓄,在郊外環境最好的地方,為神明買了一棟小別墅。
這才有空去找夙安和好。
不但給這傻缺畫了像,還用畫像騙走了他大半資產。
然後就拿著錢,帶司矜各處遊玩。
半年之後,又趁著夙安壞事做盡,即將被畫像吃掉之際迅速返回,舉報了夙安名下所有非法產業。
夙安身敗名裂,自食惡果,也終於同畫像一起,葬身在了司矜燃放的大火中。
火光映亮了瞳孔,明明滅滅,像是要將過去的罪惡和恐懼也一並摧毀在此。
夙安,夙安。
夙安精神病院因舉報被查封,夙安也被畫像吞沒。
夙安這兩個字,連同與他相關的一切,再也不會出現在生命裡。
臨淵想:他從未覺得,像現在這樣輕松。
眼眸微垂,才華橫溢的藝術家不知想到了什麽,左手又將司矜的手握緊了幾分,右手則從兜裡拿出了那隻“繪畫成真”的神筆。
頓了片刻,竟是將筆也一並,扔進了大火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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