鹹魚的墨遐表示,這樣的生活,他很滿意。
墨遐捏著毛絨球,不自覺地朝著窗外看去。
陸塵彰越來越忙了。
德臨帝不重視他,開陽宮也無人在意。他索性三天兩頭玩失蹤。和阿四整日見的不知蹤影,也不知道在做些什麽。
外面隱隱傳來用力的撞門聲。
墨遐心下劃過一絲不詳,緊了緊身上的衣袍,起身穿過庭院,打開宮門。
“誰是墨遐?”一個身著蟒袍,頭戴翎冠的太監趾高氣揚地站在宮門前,拂塵一甩,掐著尖細的公鴨嗓目下無塵地高聲喊道。
墨遐指節微曲,看著面前刻薄高傲,身著一品官服的太監,竭力維持平靜微微躬身:“這位公公,我就是墨遐。不知公公有何要事””
大太監揣著拂塵,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墨遐,道:“皇后娘娘要見你,跟咱家往元華宮走一趟吧。”
墨遐:“!”
太監不是一個人來的,身後還跟著的四個膀大腰圓的嬤嬤。
瞧著幾人凶神惡煞,滿臉橫肉的模樣,墨遐心尖止不住地狂跳。
這元華宮,他是不得不去了。
墨遐踏著積雪,沉默地看著眼前大太監稍顯佝僂的背影。
眼見離開陽宮越來越遠,墨遐從袖中掏出一隻成色上等的玉簪,加快腳步,來到太監身邊。趁著身後無人注意,將玉簪悄悄塞進太監手中:“不知公公如何稱呼?”
太監很滿意墨遐的識相,收起東西,對墨遐也沒了方才的盛氣凌人:“咱家姓朱。”
“原來是朱公公。”見朱太監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打算,墨遐忍著心痛,又塞了一根葉貴人賞賜給墨思珍的金簪,“墨遐愚鈍,還請公公賜教,不知皇后娘娘召我前去所為何事?”
朱公公沒想到墨遐衣著寒酸,好東西卻還挺多。畢竟拿人手軟,朱公公收了兩根簪子,對墨遐的語氣也不由自主放緩了些許:“墨公子出身明襄侯府,侯夫人與皇后娘娘算起來也是遠房姐妹。皇后娘娘想著提攜娘家,給墨公子找了條明路,墨公子可不要辜負皇后娘娘對您的厚愛才是。”
墨遐拳頭緊握,又立刻松開,笑著對朱公公道:“多謝公公。”
朱公公摩挲著袖中分量頗重的兩隻發簪,也跟著笑了:“這是應該的。來日墨公子得了娘娘的看重,可不要忘記咱家這等小人物才是。”
墨遐跟著朱公公來了元華宮。卻發現不僅是崔皇后,大皇子和七皇子竟然都在。
墨遐走到大殿中央,跪在金磚上,規規矩矩地俯身行禮:“草民參見皇后娘娘。”
崔皇后高坐主位,仿佛沒看到墨遐似的,與自己的兒子談笑風生:“聽說瑢兒近日學問長進了不少,昨兒個你外祖又誇你了。”
七皇子坐在崔皇后身邊,抱著崔皇后的手臂扭糖似的纏著:“母后,兒臣表現這麽好,你要給兒臣獎勵才是。”
崔皇后似乎早就料到七皇子會說這種話,點著他的額頭道:“真是長不大,你何時才能學會你皇兄的穩重。”
七皇子有些不服氣:“有母后和皇兄在,兒臣自是不需要長大的。”
說完,又看向大皇子,似乎是想要他為自己做主:“大皇兄,您說是不是。”
大皇子端正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微微低頭,姿態優雅地吹著手中滾燙的茶水。聽了七皇子的話,也只是矜持從容地微笑:“七皇弟說的是。”
崔皇后很疼小兒子,見七皇子有些不高興,連忙道:“好了好了,皇兒別生氣了。你不是一直想要那個紅玉白翡竹雕麽?母后就把它獎給你。好不好?”
七皇子立刻高興道:“就知道母后最疼我了。”
母子三人旁若無人地說笑,仿佛誰都沒有看見大殿中央跪在地上的墨遐。
元華宮很是奢侈,地龍炭盆晝夜不停地燃燒,殿閣洋洋暖如暮春。
墨遐保持著叩首的姿勢,熏風環繞昏昏欲睡之際,才聽得崔皇后道:“瞧瞧本宮,只顧著和你們說話,竟是忘了墨公子。墨公子快些起來罷。”
墨遐高聲道:“多謝娘娘。”
隨即整理衣袍,不急不徐穩穩站起。
大皇子有些意外地掃了一眼墨遐。
七皇子仍舊笑嘻嘻地,仿佛墨遐絲毫不值得他放在眼中。
崔皇后道:“錦門,給墨公子看座。就坐在本宮身邊。”
又對著墨遐和顏悅色道:“本宮與墨公子的母親也算姐妹。平日總想著召你來元華宮喝茶敘話,卻總是抽不開身。到如今竟是從未好好看過你,真是罪過。”
墨遐見崔皇后如此客氣,也掛著公式化的完美假笑,誠惶誠恐地回道:“娘娘日理萬機,能記掛著草民已是草民的福氣,又豈敢勞動娘娘召見?”
墨遐在來的路上,便隱隱猜到了崔皇后的意圖。心中也十分清楚,無論是朱公公在開陽宮的不可一世,還是方才崔皇后對自己的置若罔聞,都不過是崔皇后先兵後禮的下馬威罷了。
現在崔皇后又是噓寒問暖,又是關懷備至。
倘若墨遐體內沒有裝著一個成熟的靈魂,恐怕真就被崔皇后的恩威並重拿捏得服服帖帖,心甘情願地成為開陽宮馬前卒,肝腦塗地,死而後已。
至於母親是姐妹......
墨遐表示:墨馮氏的親戚,和他有什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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