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獨讓墨遐有些不解地是,陸塵彰一直藏拙,開陽宮在外人眼中,和往常也並無兩樣。
崔皇后怎麽就突然想要發展他這條暗線,來釣陸塵彰這條大魚?
直到墨遐的假笑險些維持不住,崔皇后才終於說出了召見墨遐的目的:“聽說墨公子近來常去寶翠宮?”
墨遐:“......”
是他理解錯了。
原來崔皇后心中的目標錦鯉,不是陸塵彰,而是葉貴人。
墨遐心下一緊,平穩呼吸,斟酌回答:“是。”
“墨公子也是出身高門大戶,侯門嫡長,貴不可言。只因做了五皇子的伴讀,卻不得不放下身段,真是苦了你這孩子。”
墨遐沉默緘言。
這種話,崔皇后做為后宮之主可以說。他若是順勢回答,真就是嫌自己命太長。
崔皇后似乎很滿意墨遐的沉穩,銳利的鳳眼肆無忌憚地上下打量,似乎想要把墨遐的每一個表情都盡收眼底:“李將軍的兒子因著隨父從軍,珖兒伴讀的位置正好空出一人。你的兄長已是珖兒的伴讀,若是兄弟同侍一主,想必也是一段佳話。”
這便是崔皇后的橄欖枝了。
墨遐垂眼看著腳下嚴絲合縫的金磚,猶豫掙扎,野心不甘在崔皇后能夠看到的角度交織上演。
當一切歸為平靜,墨遐似是下了很大的決心,咬著唇問:“不知娘娘想要墨遐做些什麽?”
錦門拿著一個三寸長的精致瓷瓶,走到了墨遐的身邊。
“今日說了這麽久的話,本宮也乏了。錦門,送墨公子出去吧。”
“奴婢遵命。”錦門行雲流水地行著賞心悅目的福身禮,轉身看著墨遐,笑道,“墨公子,請。”
墨遐倒退著離開了大殿。
“墨公子。”在前方帶路的錦門突然停下腳步。
墨遐隨著錦門止步,帶著幾分緊張,幾分懼怕,更多的卻是無法抑製的激動顫抖:“錦門姑娘。”
錦門將手中的瓷瓶遞給墨遐,笑道:“墨公子,這是無味散。撒在空中,無色無味,無形無狀。孩童只需吸入一點,半日之後定會暴斃而亡,便是太醫都查不出緣由。”
墨遐小心翼翼接過瓷瓶:“我知道了。”
錦門看著墨遐,一字一句道:“墨公子,可切莫辜負皇后娘娘對您的厚愛。”
............
“阿遐。”墨遐正坐在桌前看著那瓶無味散發呆,突然間陸塵彰風風火火地跑進來,一頭扎進墨遐懷中,“阿遐,你沒事吧?”
墨遐哭笑不得地拉開陸塵彰:“我能有什麽事?殿下在想什麽呢?”
陸塵彰不信:“我聽說,崔皇后派人叫你去元華宮。她對你做了什麽,有沒有為難你?”
墨遐正奇怪陸塵彰今日怎麽回來得這麽早,聽見陸塵彰這麽說瞬間明白。
定是陸塵彰接到了他被召去元華宮的消息,所以匆匆提前回宮。跑得太快甚至在寒冬臘月都出了滿頭滿臉的汗水。
墨遐用錦帕擦拭陸塵彰的小臉,捏著軟軟的嘟嘟肉,彎著眉眼,笑得溫柔:“殿下,您放心吧。皇后娘娘沒有為難我。”
陸塵彰搖頭:“不可能的。崔皇后是什麽人?無利不起早。若是無事,怎麽可能突然召你去元華宮。”
說著,陸塵彰便看到了桌上被墨遐握在手中的小瓷瓶,好奇地伸手想要拿過:“這是什麽?”
“殿下別碰。”墨遐匆忙製止。
陸塵彰看著屋內多出的這個顯眼的,與陸辰琪風格十分相像的瓶子,有些討厭它破壞了自己和阿遐辛苦布置的房間:“阿遐,這瓶子是從哪裡來的?”
墨遐看到錦門給她的這個瓶子,頭都大了。他拿過瓷瓶,握在手中,不讓陸塵彰觸碰:“這是今日在元華宮,崔皇后給我的。我正想把它帶回府,讓姨娘幫我看看。”
墨遐說得含糊,陸塵彰卻大概猜到了崔皇后的意圖:“她是想讓你把這個東西給我服下?”
“不是。”墨遐搖頭,“她是看中了我近日常去寶翠宮。”
陸塵彰的小臉迅速爬上不滿,仿佛終於找到一個可以教訓墨遐的理由似的,話語像爆裂的玉米花,劈裡啪啦兜頭倒向墨遐:“我就說不要總去寶翠宮找六皇弟,你看看,現在被崔皇后惦記上了。若是你不去寶翠宮,哪還會有這麽多事?”
墨遐也不說話,含笑看著陸塵彰。等陸塵彰說累了,才適時地遞上一杯熱茶:“殿下渴不渴?要不要喝點茶?”
陸塵彰喝了一大口,猶嫌不夠,還想要借此機會繼續發泄自己被陸辰璿搶了寵愛的不滿。
可看到墨遐包容溫納的眉眼,整個人又像被戳破似的蔫了下去,很是大度無奈道:“算了算了,反正說了你也不會聽。”
墨遐沒忍住,轉過頭咬牙忍笑。
陸塵彰看到墨遐放在桌上止不住顫抖的手,更加生氣:“阿遐。”
墨遐把頭轉回來,拍了拍陸塵彰的腦袋,道:“殿下說得是。只不過事情都已經發生了,抱怨也沒有用啊。崔皇后不喜開陽宮,六皇子只是她的一個借口。就算沒有寶翠宮,她遲早也會借著別的機會為難我們。”
陸塵彰何嘗不明白這個道理?
只是崔皇后這次是借著陸辰璿發難,他才故意如此激動,好讓墨遐知道,他只能最喜歡自己。
就算有陸辰璿,他也不能和自己並列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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