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對明襄侯了解得可謂是十分透徹,恰到好處地完美點出明襄侯心中不為人知的隱秘心思。
墨遐說完第一個原因,喝口茶潤潤嗓子,接著道:“這便是第二個理由的根源。皇子中,與墨思珍年齡匹配的只有三位。二皇子正妃為崔嫣葩,墨思珍當然不會去湊這個熱鬧。三皇子母家是驃騎將軍府,想來看不上我們明襄侯府。何況多年來,外人眼中明襄侯府一直是大皇子一脈,便是改換門庭,也需找個讓陳妃娘娘信服的理由。勉強再加上一個四皇子。可惜蓉嬪娘娘也是崔家人,有皇后娘娘在,四皇子比五皇子還不可能成功。墨思珍如此心高氣傲,怎麽可能容許自己只是做一個親王妃?”
墨清一點就透,不需要墨遐繼續分析,墨清便立刻想通了其中關竅。
“哦——”墨清張開嘴,恍然大悟地點頭,把手肘搭在桌子上,目光炯炯地望向墨遐,迫不及待,“二哥,最後一個理由呢?又是什麽?”
墨遐哭笑不得:“怎麽,你當這是聽書呢?還帶捧場。”
墨清撓撓頭,央求墨遐:“二哥,你就別吊我胃口了,你快說吧。”
墨遐卻沒有單刀直入,而是賣了個關子:“阿清,我問你,在鴻鈞書院,誰家子弟最受眾人吹捧。”
墨清想都不想,脫口而出:“當然是崔家。地字院便也罷了,天字院中,哪怕是崔家旁系子弟,那些小官之子,也是供著吹著,生怕委屈了半分。”
墨遐又道:“鴻鈞書院,不設言禁。這是開朝便有的規矩。想必你們那也是時常討論朝中大事吧。”
墨清點頭:“自然。”
墨遐得到滿意的答案,笑得像一隻偷吃的倉鼠:“那你們平常,是如何討論崔家的呢?”
墨遐怕墨清不理解他的意思,強調:“聽清楚了,我問的是崔家,不是大皇子殿下。”
墨清聳肩,似乎對墨遐提出的問題很是不屑:“還能如何說?無非就是崔家如今權勢熏天,門生故舊遍布朝堂......”
墨清說到一半,反應過來,睜大眼,不敢置信:“二哥,不會吧......”
墨遐及時起身,按住墨清的肩膀,製止他差一點脫口而出的話語:“行了,知道就好。這種事,可不好說的。”
盡管崔家這些年,越發炙手可熱。但德臨帝一如既往地表現得重用崔家,讓所有人都產生了一種,這是德臨帝在為大皇子鋪路的錯覺。
包括崔皇后自己。
可惜德臨帝捧殺的心思,瞞不過手握劇本的墨遐。
哪一個皇帝,能夠忍受權臣在自己頭上指手畫腳?哪一個皇帝,能夠忍受一個年輕力壯的兒子,隨時威脅自己的地位?
早在一年前,崔太傅干涉進士任職一事,大皇子在德臨帝心中,就已經失去了奪嫡的資格。
除非大皇子起兵造反,或者在德臨帝培養出下一個繼承人之前,把他熬死。
否則,大皇子幾乎沒有任何機會,登上皇帝的寶座。
這些事,除了陸塵彰,墨遐沒有對任何人提起過。
但墨遐肯定,墨思珍定是從不知道何處揣摩出了德臨帝不為人知的小心思,這才急於擺脫大皇子這個天坑累贅。
“所以這就是墨思珍不願嫁給大皇子殿下的原因?”
“沒錯。”墨遐把松子剝好,一股腦地倒進自己的口中,“當然,我今日和你說的,藏在心裡即可。切不可對外人道。”
墨清有些嫌棄地瞅了一眼墨遐:“二哥,我又不傻。你何必如此提醒?”
墨清不親近墨思珍,平日只和墨思芸關系好。哪怕在明襄侯和老夫人面前,也是墨遐和墨思珍暗打機鋒。墨清從不參與半點。
今日得知墨思珍的心思,墨清有些感慨:“我一直覺著墨思珍只是個心機過重的小女孩,如今看來,倒還是小瞧了她。”
“小女孩?她?”墨遐誇張地抖了抖身子,拚命搖頭想要把這個形象從自己腦海裡甩出去,“她若是男子,明襄侯府至少還可以輝煌百年。只可惜墨馮氏滿腦糟粕,一心想讓她嫁入皇室,誕育子嗣。好日後扶持墨雲陽。要我說,十個墨雲陽都及不上一個墨思珍。”
“既如此,二哥為何不阻止墨思珍入宮?任由她在宮中興風作浪?”
“我為何要阻止?”墨遐有些好笑,“我正愁殿下出宮建府,宮中沒人替我製衡打探皇后娘娘的動向。這現成的人物擺在眼前,兩全其美的好事,我何不好好利用一番?墨思珍的腦海裡可裝著一個遠大的志向。你等著看吧,往後的日子,可是會越來越精彩。”
墨清再次:“?”
墨清對墨思珍,實在是不如墨遐熟悉。
他甚至覺得,墨遐與墨思珍之間,竟是有著棋逢對手,惺惺相惜之感。
“你可知墨思珍最崇拜的人是誰?”
“寧北昭公主?”
“錯了,是懿聖太后。”
若論能與寧北昭公主相提並論的巾幗,世人絕對會提及前朝懿聖太后。
懿聖太后本為前朝光狩帝三皇子的皇妃。
蘇太后年輕時名動天下,及笄之齡嫁入皇室,與三皇子舉案齊眉,更是傳為世間佳話。
奈何冬狩之際,光狩帝被英姿獵獵,紅衣怒馬的蘇太后吸引,不顧朝臣反對,強納兒媳為妃。
背靠蘇家一族存亡,蘇太后忍辱負重,苟且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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