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遐進入正堂,微微低頭,不動聲色四目環視。
墨思珍一如既往,穿著華麗的襦裙坐在屬於自己的位置上,佩戴著貴重的玉佩和釵環。
唯一的不同便是今日頭上簪著的藍翡玉髓,手腕上套著的飛天玉女鐲皆為貢品,一看便是價值不菲,不是明襄侯府的地位能夠擁有的。
墨馮氏一臉喜氣洋洋,坐在明襄侯下首,滿面笑容地明襄侯說話,時不時用慈愛的眼神看著墨思珍。突然瞥見墨遐,難得的沒有陰陽怪氣,反而和樂道:“二哥兒回來了,快些坐吧。今日府上可是有大喜事。”
墨遐當然知道墨馮氏如此喜形於色的原因,卻裝作十分驚訝的模樣,給老夫人和明襄侯行完禮後,好奇問道:“父親,不知今日府上是發生了什麽喜事?父親竟是把我們都叫了回來。”
明襄侯捋著胡須,看著墨遐,眼神中是少有的和藹:“二哥兒回來了,先坐吧。等你三弟回府,為父再一同宣布。”
鴻鈞書院相較五皇子府,離明襄侯府更遠。
墨遐等了差不多一盞茶的時間,墨清才匆匆忙忙入內,朝著明襄侯和老夫人拱手:“孩兒見過父親,見過祖母。”
又轉身朝著馮氏作揖:“見過母親。”
墨馮氏端著茶,有些急不可耐地示意墨清起身,似乎想要明襄侯早些宣布這個天大的喜事:“三哥兒也快些坐下,咱們府今日可是有大事,莫耽擱了才是。”
墨清坐在墨遐身邊,瞅了瞅墨馮氏,又看了看坐在墨馮氏身邊的墨思珍,用眼神詢問墨遐:這怎麽回事?
以他的眼力,當然也看出了今日墨思珍打扮過分隆重。
不知道的,還以為墨思珍要入宮選秀。
墨遐悠悠和和地給墨清回遞了一個眼神。大致意思就是,你等會兒就知道了。
墨清本來忐忑不安,不知明襄侯為何如此著急慌忙。如今看著墨遐的模樣,倒是放下了心。
二哥都如此淡然,很明顯,這件事確實是一件少有的喜事。
明襄侯見府中人到齊,清了清嗓子,慈愛地看著墨思珍:“想必你們也知道,本來你們大妹妹是要入大皇子府做側妃娘娘。”
眾人點頭。
當初因為這事,墨馮氏可是在世家夫人的賞花宴上大肆炫耀了一番,連帶著明襄侯府在世家中都有了很大的臉面。
“只是昨日,你們妹妹進宮拜見皇后娘娘,在禦花園與陛下偶遇。陛下很是欣賞思珍。為父得到消息,陛下已經下旨,破格封思珍為后宮嬪妃。今日把你們都叫來,便是因為聖旨馬上就會到咱們府了。”
墨清手一抖,震驚地看看墨思珍,看看墨馮氏,最後看回明襄侯:“父親,您說的可是真的?”
墨遐反應可比墨清快得多,當即起身:“恭喜父親,恭喜祖母,也恭喜大妹妹。有了大妹妹入宮為妃,我們明襄侯府飛黃騰達,指日可待。”
墨遐這一番吹捧,可謂說到了明襄侯的心上。
這麽多年,明襄侯府因為當年宗祭的事情,雖然挽回了在元華宮的顏面,但在大皇子一脈,一直不是最受重視的那一批世家。
為此,明襄侯心中早已憋了一把火。
德臨帝正值壯年,看如今模樣,再撐個十幾二十年怕是不成問題。
墨思珍進宮,若是能夠誕下皇子,便可在后宮與崔皇后分庭抗禮。日後墨思珍的兒子如果能繼承皇位,天子娘家,明襄侯府便真正做到了在京城世家,無人能敵。
左右墨雲陽已經入朝為官,有墨思珍在,還愁墨雲陽的前程?
墨思珍如願以償,心中歡喜無比。看著墨遐,也是少了素日那些針鋒相對,反而語調難得平柔:“說起來,這件事還要感謝二哥。”
墨清沒有進宮的資格,近些日子又不在府上,所以並不知道昨日禦花園發生了什麽,聞言有些好奇:“大妹妹此話何意?這件事怎麽又和二哥有了關系?”
墨思珍心中暢快,也不介意多費些唇舌給墨清解釋:“昨日二哥進宮拜見葉嬪娘娘與六皇子殿下。我在皇后娘娘宮中,想著好歹與二哥是兄妹,二哥平素事務繁忙,難得有這個機會,怎麽著也要見上一面,這才前去寶翠宮。沒成想竟是在禦花園遇上了陛下。”
墨思珍這話,說得真心實意。
她雖然偶爾進宮拜見崔皇后,但到底未曾嫁給大皇子,不是皇室中人。
若是沒有崔皇后的準許,以她的身份,是不能夠隨意前往禦花園。
昨日還是借著要去寶翠宮見墨遐的緣由,這才得以從元華宮脫身。
否則墨思珍想要見到德臨帝,恐怕是難上加難。屆時成了大皇子側妃,便真是木已成舟,再無回旋余地。
墨遐是真心祝福墨思珍,笑容不帶一絲虛情假意:“這是妹妹應得的福氣。說來也是巧,妹妹昨日去了元華宮,我昨日去了寶翠宮。也是妹妹惦記著我,這才能夠在禦花園見到陛下。可見老天都是被我們之間的情誼感動,要幫著妹妹,幫著我們明襄侯府。”
墨遐笑得真誠無比,心中吐槽密集得都快和噴發的泉眼一般。虧得他在明襄侯的逼迫下,練就了心口不一的好本事。
這便是陸塵彰,無緣無故讓他去寶翠宮拜見葉嬪娘娘的理由。
陸塵彰知曉,墨思珍不甘心做大皇子側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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