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爾一下子就啞了。
她又不是自家親哥,蕭家家主可不是她想見就能見了,她能拐彎抹角的從蕭氏弟子嘴裡打聽出點消息已經很不容易了。
……
燕爾最後是領了一堆罰抄經文的任務,垂頭喪氣地離開了。
任繹卻從燕朔雲的關注點中發現了問題。
燕爾不知道燕朔雲是什麽時候過來的,但是任繹卻有所察覺,畢竟要是正常情況下,以他的修為是能夠察覺到燕朔雲的氣息,剛才他走神也就那麽一會兒,就在聽見燕爾說“有人以恩情逼迫蕭家主立誓”的時候,燕朔雲大概就是那時候過來的,也聽到了那句話。
再想想剛才燕朔雲專門揪出來教訓妹妹的“道聽途說”,任繹猜燕朔雲知道的可能還更多一點……比如說傳言裡的那個“有人”,很有可能是他。
對方這毫不猶豫的信任和維護還是讓任繹十分感動,等到燕爾離開後,他不由道了句謝。
因為剛才燕爾那一打岔,燕朔雲的心情也稍微緩和了了些,總算不像剛開始過來時滿是壓抑的風雨欲來。聽見任繹的道謝,他甚至扯了下唇角,露出個不算笑的笑來。
他用那一如既往不太著急的語氣緩聲問“道什麽謝?難不成他說他們說的還能是真的不成?”
也不知是不是任繹的錯覺,他居然從這句話中聽出點咬牙切齒的意味。
任繹聽燕朔雲這口氣,就猜到這人大約將他和蕭寒舟的那些往事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現下既不是任務完成後的複盤分析,又不是局裡的總結報告,少有的在非工作狀態回顧自己的任務,任繹難得生出些尷尬來。
他咳了一聲、略微有點不自然地回答“那倒不是,可能裡面有什麽誤會。”
燕朔雲見他還是這一派輕松的模樣,終於忍不住冷笑出聲,“誤會?那恩情隻交換個不結道侶確實不該,依我看讓那蕭家主自廢修為、自毀靈根如何?!”
任繹看著燕朔雲這會兒的表情,終於意識到對方怒氣的來源。
“自廢修為”“自毀靈根”,燕朔雲顯然是知道了什麽才會這麽說。
這麽看,對方過來時的那壓抑的情緒既非因為宗門事務、也不是因為燕爾,原來是對著他來的——應當是發現了白盡流身上的靈根和金丹都是他的。
任繹倒也沒像對著燕爾那樣試圖扯開話題,畢竟燕朔雲可不像他妹妹那麽好糊弄,一不小心反而是弄巧成拙。
任繹是有點坦然又有點無奈地笑了下,倒是乾脆地承認了,“你知道了?”
燕朔雲見任繹這個表現,臉色越發難看。
青年大多數時間都是一副懶洋洋、萬事都不盈於心的散漫態度,極少露出像現在這樣尖銳的模樣,他寒著聲、語氣嗆人,“同出一源的靈力,即便是修了同種功法的雙生兄弟都不見得能有,我又不瞎。”
任繹覺得“不瞎”這個形容實在過於謙辭了,雖然每個人的靈力性質都有所不同,但大多數人能辨別出的也不過是金木水火土的靈力屬性,像燕朔雲這麽敏銳的實在不多。
任繹既然燕朔雲這仿佛下一秒就要炸了的模樣,決定向燕小妹妹學習,果斷認錯,“對不起。”
燕朔雲差點被他氣笑了,“你有何處可對不起?”
任繹“是我行事衝動,思慮不周。讓你們擔心了,不過以後不會了。”
燕朔雲見他滿面誠懇認錯的模樣,隻覺得一口氣梗在胸口不上不下的。有種對著燕爾……不、燕爾可沒有把他氣成這樣過。
他聲音像是凍著的冰,“還有‘以後’?你莫不是還有第二枚靈根送人?”
任繹脫口而出,“這靈根是燕兄給的,我自不會將它給旁人。”
燕朔雲一滯,隻覺得胸腔中盈滿的那股氣像是被劃了個大口子,不過一會兒就泄了個乾淨。他忍不住抬手抵了抵額頭,擋住了那瞬間露出的表情。
怎麽會有這樣的人?
看起來像謫仙一般不好接近,但是一旦被劃定為范圍之內卻幾乎予給予求。
燕爾這些年為兩人的毫無進展急得團團轉,燕朔雲卻有顧慮在。
或許是因為那救命之恩,眼前人沒有拒絕過他和燕爾的任何請求。燕朔雲忍不住想,自己倘若真的表明了心意,對方會不會顧及那恩情也一口答應下來?
燕朔雲有自己的驕傲。
就像是那日任繹重塑靈根時他在外同燕爾說的,他不屑於以恩情相挾圖得回報,若是如此,還不如隻守著朋友的界限。
燕朔雲一直摸不清任繹到底會讓步到何種地步,但是經這一次,他終於看到了剖靈根、剜道骨,修為盡廢、根基盡毀……
狹恩圖報又如何?既然他為那人做到那種地步,那還不如讓他來取而代之!
燕朔雲視線直直落在對方身上,一點點傾身往前。
任繹因為突然“砸”過來的燕朔雲懵了一下,他下意識的扶住了對方的肩膀,有點著急又有點迷惑,“燕兄?!”
燕朔雲視線落在那修長白皙的側頸上。
兩人這時候的距離已經極近了,近到他能清楚地看到肌膚上的每一寸紋理、近到那雪白脖頸側的碎發隨著他的呼吸搖動。
就算對於修士,這個地方也是命門所在了,或許是因為另一個人的氣息的逼近終歸帶來不適,燕朔雲能明顯看到對方頸側肌肉的繃緊,但是又很快又被他放松下來,就這麽毫無防備地將要害坦露在他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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