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天道,也無權對人類出手。”君黎川對老神君的話仿若未聞,氣勢不減反增,強大的威壓令得天道下意識屈膝,調動所有神力才堪堪忍住。
“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職責,便以為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
“我的人。”君黎川垂眸晲著顫抖著屈膝的天道,深邃的瞳孔冷若寒潭,無聲地攫取著他的氧氣,似乎連血液都被凍結,“不是你能動的。”
砰的一聲,天道再也忍不住,雙膝一彎,重重砸在地上。
神力自掌心傾泄而出,伴隨著老神君威嚴的聲音傳遍整個神殿,天幕重新恢復如常:“簡直是胡鬧!”
在場眾仙神本就不敢插手其中,隻恭敬地候在一旁,聞言也只是附身行禮,齊聲說了句“神君息怒”。
辰陽從沒見君黎川情緒如此外露過,如今這儼然一副殺神的模樣也與他平日清冷沉靜的形象極為不符,就算是習慣男人冷眼的他此刻近距離瞧著,也難免有些發怵。
龍有逆鱗,觸之者死。
如今,雲疏便是君黎川的逆鱗。
第35章 你的姻緣石上,刻著主人的名字
其實經過這些時日的斡旋,辰陽也算看明白了,仙君們都是站在黎川這邊的,畢竟老神君神力遠不如前,明顯退位在即,已經壓不住黎川了,他們也不會為了那個死板的規矩跟新一任神君過不去。
雖然幾位神祇態度有些不明,但應該不會插手——黎川以神位要挾,任他們如何勸說也不改變自己的決定,想必他們也看的清楚。
辰陽暗自打量著在場的幾位神祇,關鍵時刻頭腦清醒而冷靜,迅速過濾完掌握的所有信息——盡管因擔憂手心已經沁出一層薄汗。
司命和姻緣神因職責相關,向來是綁定在一起的,盡管如今不知因何未能到場,但根據昨日司殷的反應看,那老頭不出意外應該是同意的。
也就是說,如今便只剩下天道這一塊難啃的老骨頭了。
思及此,辰陽無聲地歎了口氣。
也難怪黎川會發怒,磨了這麽多天,這心高氣傲的老家夥依舊不肯松口,言語間盡是對少年的不屑,換作是他估計比君黎川好不到哪裡去。
但男人此舉已是觸犯了天界律法,身為天君,卻在神殿之上失態,無視神君天威對天道貿然出手,恐怕免不了一頓天罰。
君黎川自然也清楚,但雲疏是萬不能觸碰的底線,他仰頭望著玉階之上氣得呼吸急促的神君,冷聲道:“在下一任天君誕生前,我會承擔屬於我的責任,但若是雲疏在天界有任何閃失——”
君黎川說到這,停頓了一下,平靜冷沉的目光緩緩掃過在場眾人,一字一頓道,“我也不能保證自己會做出什麽事來。”
偌大的神殿寂靜無聲,仿佛連空氣都凝滯了,針落地可聞。
老神君垂眸對上君黎川的視線,久久未言。
君黎川是自然神,無論從哪個方面看都比他這個神君更勝一籌,簡直堪稱完美,他自培養這個孩子之日起,便預感到此子定會成為天地初開以來最強大的神君。
但天地間沒有任何人、任何物是完美的,神也一樣,他很清楚此人內心深處蟄伏著一隻猛獸,安靜地臥在他用理智鑄造的牢籠裡,無人察覺。
但現如今,出現了一把能夠打開牢籠的鑰匙。
老神君不由得想起君黎川的姻緣石,二十二年前,那顆被置放在靈台之上的姻緣石突然發出了一道耀眼的金光,司殷上前查探時,卻發現原本光潔平滑的石面上出現了一列刻字。
那是雲疏的名字,江南楚家,楚雲疏。
一介凡人。
天君的姻緣石出現了其他人的刻字,這在以往根本不可能,更遑論一介凡人?
神和人,怎麽可能在一起?
但凡人也有凡人的好,至少,他們能強行將那個名字從姻緣石上抹除而不被發覺。
至於那個少年,他會受到什麽影響,最終又會有什麽結局,又有誰在意呢?
總歸只是一介凡胎罷了。
與神君的命運相比,微乎其微。
老神君不懂君黎川的深情,更無法理解他的決定,神君冷心冷情,獨立於萬物,他亦是這麽過來的。
這便是神君的宿命。
老神君收回視線不再看他,冷聲吩咐道:“此事容後再議,辰陽,帶黎川下去冷靜冷靜。”
辰陽斂眸應下。
天道被生命之神攙扶著起身,凶狠的目光死死地盯著君黎川的背影,額間已滿是冷汗。
生命之神察覺到他的怒意,好心傳音提醒道:“老家夥,我們都老了,又何必固守著那套不知道從何時傳下來的規定,和孩子們過不去呢?”
“生死自有天定,該來的也總會來,他人的命運又豈是你我所能干涉的?”
天道恨恨地咬牙,閉眸不再言語,只是大庭廣眾之下遭如此羞辱,早已失了理智,心中也記恨起那個少年來。
若不是他,若不是他......
真是陰魂不散!
生命之神見此,隻無奈歎了口氣,不再插手。
天道滿腦子都是那些天規刑罰,早就變得冷硬又心狠,甚至因權限過高心生傲氣,除了神君,誰也不放在眼裡。
只是因果循環,又有誰能逃得過呢。
君黎川回到仙島的主殿時已是深夜,混沌守在殿門外打盹,察覺到男人的氣息迷瞪著醒來,眼神頗為複雜。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