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殿宇內,似乎連空氣流動的脈絡都很清晰,混沌下意識咽了咽口水,上前幾步,變大身形擋在少年身前,警惕地看著他。
終於,大殿傳來了一道微不可聞的歎息聲,似乎近在耳畔,又仿佛遠在天邊。
混沌不自覺炸了毛:“誰?”
雲疏眸色一凜,黑霧瞬間自掌心凝聚蔓延,掀起一陣氣浪擦著男人的身側向星羅棋盤掠去,緊接著便被一道水鏡吞噬。
雲疏眯著眼看向出手的男人,更加確定此人不是自己認識的樓清。
司命:“這裡不是你打架的地方。”
“哦?是嗎?”雲疏掌心微旋,瞳孔金芒一閃而逝,召出一柄劍身通透的銀白長劍,冰涼劍鋒之上,隱隱流轉著數道金光。
雲疏抬手握住雕刻著龍紋案的劍柄,指尖緩緩劃過銀白森冷的劍身,眼中寒芒盡顯,“可我偏要試試看能不能毀了這所謂的命格棋盤!”
司命識得這把開天辟地的上古神劍,正是君黎川的七星龍淵!
天君竟然把如此重要的象征他身份的神劍給了這個少年!!
司命沉下眼,感知到雲疏身上流轉的神力,不得已召出清雲,眉心緊擰。
與此同時,金碧輝煌的神殿之上,君黎川感受到手上的熱度,抬手一看,只見手腕骨神劍的印記發亮,溫度也越來越滾燙。
天道還在一旁喋喋不休地說著有違天規、不符紀法雲雲,老神君時不時應上幾句,亦是不認同君黎川的決定。
但此刻這些聲音都被男人自動屏蔽,君黎川垂眸凝視著內腕骨的金芒劍印,薄唇緊抿。
很明顯,是雲疏召喚了七星,君黎川不悅蹙眉,是誰敢找阿疏麻煩?
“年輕人呐......”司命殿內,那道歎息再次響起,打破了兩人一獸劍拔弩張的氣氛,雲疏抬眼看去,只見一白發童顏的紅衣老頭杵著木杖,腳踏虛空,緩步走到他面前,停了下來。
“怎麽動不動就喊打喊殺的?心浮氣躁......”
姻緣神司殷上下細細地打量著雲疏,少年面如白玉,眸若燦星,生的一雙多情的桃花眼,臉龐嬌小精致卻又不失英氣,是那種雌雄莫辨的美。
明明是極明豔的長相,卻因冰冷的眸色和眉眼間的戾氣而多了幾分危險,一看便知此人絕不是好惹的主——事實證明也的確如此。
雲疏今日穿的是男人特意為他定製的雲錦長衫,這衣衫看似輕薄如紗,實則紛繁複雜,裡三層外三層的穿搭幾度令他想要動手直接一把火燒了,還是小天君耐著性子好說歹說磨著人同意,再親自給他穿上的。
——是與小天君相同款式的長衫,只不過君黎川著一身月牙白,雲疏則是似火的紅。
恰如他肆意張揚的性情。
“好一個美人胚子。”司殷捋了捋白胡子,望著少年讚歎不已,“聞名不如一見,美哉美哉!”
雲疏握緊了手中的劍,忽然覺得拳頭有些癢。
司殷察覺到少年的殺氣,不動聲色後退幾步,躲到司命身邊,拍了拍同僚的手示意他把劍放下。
“事已至此,告訴他又何妨?”老頭重重歎了口氣,混濁的眼裡閃過一抹歉意,神色凝重地看著他,“到底是你我犯下的過錯,也該了了。”
雲疏眯了眯眼,冷冷地晲著對面二人。
此時混沌被摔得迷糊的腦子也終於清醒了,湊上前道:“老子見過你,你是那個管人家談情說愛的老頭!”
說著又憤憤地搖了搖尾巴,朝雲疏告狀,“主人,他可小氣了,連顆石頭都不肯我叼。”
“嘿!”小氣老頭怒了,木杖指著混沌氣得吹胡子瞪眼,“我還沒找你算帳呢,千年前偷我姻緣石的家夥!”
雲疏被吵得頭疼,思緒紊亂連帶著心情也差到了極點,根本不想聽這古怪老頭之前和混沌有什麽過節,他暴躁地將額前的碎發往後撩,眉宇之間戾氣盡顯。
“有屁就放!老子沒時間在這跟你扯這些廢話,要是不交代清楚——”雲疏提著劍身一轉,七星龍淵感知到主人的情緒,發出嗡嗡的劍鳴,“我就炸了你這司命殿!”
此言一出,一神一獸噤若寒蟬。
“區區凡人,如何配的上未來的三界之主?天君對人間的好奇心甚老夫可以理解,倘若喜歡玩玩也無妨,但若是涉及到感情,便是犯了大忌。
總之,天君的這個提議,老夫堅決反對,那個人類必須遣送回凡間!”
天道沉著眼看向一旁的君黎川,他壓根就沒想到當年他們都把那個凡人的名字抹去了,兩人竟然還能在一起,說出的話也越來越冷硬,“還請天君大人以大局為重,切莫耽於兒女情長。”
“若是天君執意不從,便休怪老夫心狠無情!”
君黎川松開緊握的手,印記無聲隱匿在骨血裡,手腕的溫度已恢復如初。
很顯然,少年已經收手,且並無大礙。
他緩步走到天道面前,漆黑的眸底一片冰寒,一字一頓道:“你說什麽?”
天道不以為意地重複道:“希望天君以大局為重,切忌耽於兒女情長,如若不然,老夫願代為出手!”
此言一出,幾乎是瞬間,明亮的大殿便陷入了一片昏暗,天雷滾滾,狂風穿過天柱席卷而來,吹動衣袍獵獵作響。
老神君猛地站起身來,冷聲斥道:“黎川,住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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