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治更覺得可笑,“葉大人說笑了,體面是自己掙的,不是別人給的。”
“我……我……”
葉玠還想要繼續說些什麽,周邊卻突然傳來一陣激烈的喧囂,百姓們興奮的呐喊著,吼叫著,吵鬧的聲音不絕於耳。
劉治抬頭一看,一輪火紅的圓日高高地懸掛在空中,時候不偏不倚,正是正午時分。
他對著葉玠輕輕搖了搖頭,“葉大人,該上路了。”
清脆的木製令牌撞擊地面的聲音過後,是一道堅定無比的男音,“午時已到,斬!”
刺目的陽光下,冰冷的大刀卻是散發著凜冽的寒光。
手起刀落間,一顆顆圓滾滾的頭顱從身軀之上落下,血液噴濺之間,盤踞百年的世家終於消散如煙。
——
閣樓軒榭,高簷亭台,籬苑簌簌落桂花。
池塘旁的亭台水榭中,兩名青年正執手對弈。
棋盤上黑子白子縱橫交錯,兩方廝殺你來我往,恍若完全分不出個勝負來。
卻忽然,穿著淺色素衣的青年落下一子後,穿著玄色錦衣的青年勾唇一笑,“堂兄,你可要當心了喲。”
語罷,手中的一顆黑子就要往一處落去,卻在黑子即將觸碰棋盤的刹那間,一隻女子獨有的小手攔住了他,“殿下當真要落在這裡嗎?”
王菁自現代穿越而來,對古代的尊卑關系還是有些隻停留在意識當中,雖然她已經跟著學了許多的禮儀,但今日來到王府中的太子全然沒有那種高高在上的姿態,王菁便下意識的把他當做了平等對待。
王菁的爺爺是國之聖手,她自小便跟在爺爺身邊學習圍棋,猶愛鑽研那些殘局平局,擅長起死回生之勢,而時喻此時所走的路子,與她在現代時看爺爺解的一副殘局十分相似。
時喻此時所落的一子,看似暫時處於下風,但實際上卻是挖了一個很深的陷阱,如若太子當真落子在那個地方,便是她爺爺在這裡,也無法挽救回來了。
太子眉頭皺起,略微有些不解,“不落在這裡,難道等著堂兄勝我不成?”
王菁微微搖了搖頭,“殿下若落在這裡,才是真正的會輸。”
太子疑惑的視線在時喻和王菁身上來回掃視,“我怎麽總感覺這其中有詐呢?”
雖然內心有些不太相信,但太子卻還是將手收了回來,轉而問時喻道,“堂兄你怎麽看?”
時喻只是微微一笑,並不言語。
太子越看他的笑越覺得奇怪,心中越發的懷疑這兩個人是連起夥來詐他,乾脆眼一閉,心一橫,手腳麻利地落了子,“堂兄可是怕被我直搗黃龍?”
“哎……”王菁略顯無奈的歎了口氣,她好心提醒,結果這人卻還不領情,輸了真是活該。
果不其然,時喻緊接著落下一子,棋盤上的局勢瞬間翻轉了過來,原本形式一片大好的太子片刻間被殺得片甲不留。
時喻最後落下一子,微微勾唇,“你輸了。”
棋盤上太子方才落下的那一枚棋子在水波的映襯下折射
出淺淺的光輝,好似在嘲笑著他的不自量力。
太子有些垂頭喪氣,“這麽多年,我就從沒贏過堂兄。”
看他愁眉苦臉的樣子,王菁不僅沒有同情,反而是還在他心上補了一刀,“你方才有機會贏的。”
扎心了,老鐵……
“沒意思,”太子賭氣般的說道,“不下了。”
“這是誰惹了太子哥哥不高興?”宋芊羽宋芊嵐帶著幾個丫鬟仆從走了過來,丫鬟們手腳麻利的撤去了桌上的棋盤,宋芊羽把自己提著的食盒放了上去。
“嘗嘗看,嵐兒做的桂花糕,可好吃了。”
太子原本還略微有些鬱悶的心情在一句甜美的“太子哥哥”中飄散到了九霄雲外,他迫不及待地抓起一塊糕點就咬了一大口,吃完後連連稱讚,“真不錯,這味道都比得上宮中的禦廚了,不愧是我的妹妹。”
時喻拍掉了他繼續去拿桂花糕的手,一字一頓地提醒道,“那是我的妹妹。”
“這有什麽,”太子無所謂的擺了擺手,“堂妹親妹都是妹妹。”
看著兩個快要加冠的青年似幼童一般的鬥嘴,宋芊嵐忍不住笑出了聲來,“哥哥們喜歡便好,但這功勞啊,卻也算不到我頭上。”
“哦?”太子微微來了興致,“這話怎麽說?”
宋芊羽推出了之前出現在葉詩宮裡的那個老太監,“這可是李叔的秘方。”
太子盯著老太監看了半晌,“本殿似乎在母后的宮中見過你。”
老太監連忙跪地,“老奴見過太子殿下,勞煩太子殿下還記得老奴,老奴年紀大了無法再伺候皇后娘娘,便請了旨只出了宮,勞煩郡主不嫌棄老奴,讓老奴在信王府安了家。”
他一口氣解釋了很多,唯恐會給宋芊羽帶來不好的影響,他辛苦了大半輩子,幾乎從未享受過人倫,可在宋芊羽的身上,他能夠確實感受到對方是在真心把自己當做長輩敬重。
他本以為報了仇以後,自己也該了殘余生,可現在他想要把宋芊羽當做親生孫女來疼,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可能沒有資格,但他還是想要這麽去做。
“不用這麽大禮,”太子親自上前將老太監攙扶了起來,“無需惶恐,既然堂兄願意收留你,那你便在信王府住著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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