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就連逍遙子都不禁倒吸了一口涼氣,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月蕪寂。
神劍宗之前確實有這麽一重規律,犯重大過錯的弟子,將會被逐出師門,但在逐出之前會有三重處罰:
其一:將畢生所學,全數還以神劍宗。
其二:受戒鞭二百,以儆效尤。
其三:受地獄煉火灼燒之苦,以此來達到在人靈魂深處刻下烙印的目的,其目的為,哪怕那人死後轉世重生,也皆不能再入神劍宗為徒。
此前,就是因為那些所被逐出師門的弟子沒有一個人能從此酷刑上活下來,太不人性化了,才將其廢除的。
現在怎麽……
逍遙子甚是不解的看向月蕪寂,要說他當真恨極了這個徒弟,當初他逃回來之際,他就應該直接一劍了結了他的,又何須留他到現在?
可要說他不恨,那為何這廢除已久的規矩,他又要搬出來給他用?
逍遙子皺緊了眉頭,目光在君漣漪和月蕪寂之間徘徊著,張了張口,想要說什麽,但最終還是閉了嘴,默默的歎了一口氣。
君漣漪因為看過原著,所以很清楚這三重處罰,到底是什麽。
他一開始幾近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一想到他之前對自己做的種種,卻也慢慢接受了下來。
是啊……他就是恨自己至此,想要自己死,卻又不想要自己立刻死,他想要的,是看著自己慢慢在他面前被折磨致死。
這一刻,君漣漪反倒是不害怕了,反而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輕松。
他輕輕勾了唇角,不去聽站在月蕪寂旁邊那弟子對他處罰的宣布,緩緩起了身,看向了月蕪寂。
月蕪寂的目光一直都緊鎖在他身上,沒有一刻離開過。
他在等,等君漣漪改變想法,等他來自己身邊討饒。
前世,他雖豁得出去,但最為懼死。
今生,他給他兩個選擇,要麽死,要麽留著他身邊。
他就不相信他會選擇去死,而不願留在自己身邊。
至於今後,月蕪寂想,他會試著放下仇恨,哪怕君漣漪從未喜歡過他,那又有什麽關系?他現在折斷了他所有的羽翼,他的容玉也不可能再要這樣的他了,他今後只能依靠自己而活。而自己,會嘗試著去對他好,會去請求逍遙子為他煉製長生藥,他們依舊會白頭到老,相守終生。
可他……終究是小瞧了君漣漪。
君漣漪並不怕死,他現在怕的,只有月蕪寂。
因此,在那小弟子講清處罰利弊後,君漣漪毫不猶豫的提指,在地上寫道:“弟子甘願受罰,從此脫離師門。”
月蕪寂倏然睜大了眼,一時之間竟是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卻聽得,逍遙子出了聲:
“君漣漪一生所學,皆由你所授,今日廢他修為,也得你親自來動手才行。”
他之前為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在君漣漪身上設了法,除修為比他高超之人外,無人能看出,他已是個修為盡失之人。
而現在,卻是無需再隱瞞了。
緩緩閉上雙眼,他道:“不用了,他的修為本尊早已廢除。”
此言一出,大殿之內又是一片嘩然。
逍遙子不敢相信的睜大了眼,又踏風而下,來到君漣漪面前,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用靈力探了探。
果真,在他靈泉處,未感覺到一絲靈力流動。
逍遙子這才相信,月蕪寂所言非虛。
他朝月蕪寂旁邊那弟子使了個眼神,那弟子立馬示意,忙走了下來。
他來到君漣漪身邊,恭恭敬敬的模樣好像他還是那個風光無限的神劍宗大師兄一般。
他朝君漣漪做了個請的姿勢,隨即道:“大師兄,隨我來吧!”
君漣漪從地上爬起,腿因跪得太久的緣故,已是有些麻木,剛站起來,就又是一軟,又險些跌倒。
月蕪寂見狀,腳不自覺的往前挪了一步,手也微微向前伸了伸。
但在意識到自己在做什麽後,那想去扶君漣漪的心思,立馬便被他強壓了下去。
卻不想,人群中有一個人走了出來,扶了他一下。
君漣漪詫異轉過頭去,看是容玉,心中頓時一喜,無聲喊他,“容玉。”
容玉皺緊的眉頭又越發緊了幾分,微微抬頭看他,勉力扯了扯唇,然後對剛剛對於君漣漪差點跌倒而無動於衷的弟子道:“接下來就由我來吧,你且下去。”
那弟子有些猶豫的看了看月蕪寂和逍遙子,見逍遙子點了頭,才敢對著容玉作了一揖,退了下去。
容玉扶著君漣漪的手在克制不住的收緊,直到二人走出大殿,容玉才迅速從懷中掏出一顆丹藥來,塞入君漣漪口中。
君漣漪詫異,卻還是乖乖吞了下去。
容玉道:“這丹藥會護住你的心脈,待會……”他目中露出不忍來,“忍著點。”
君漣漪鼻頭頓覺一酸,點了點頭。
月蕪寂目送他們出門,咬牙,強迫自己背過了身去。
他在等,等君漣漪受不住了,乖乖來求饒。
君漣漪慣會騙人,他不會……不會寧可死,也不願留在自己身邊的。
容玉把君漣漪扶到刑架邊上,方松開手,張了張嘴,欲言又止。
他其實是想說,月蕪寂並非真的是想要置他於死地,他這個時候若是想反悔,去殿內認個錯,還來得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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