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懷信見月蕪寂不語, 越發張揚起來, “既然大家都沒有異議的話……”他邪惡的勾了勾唇,“那就讓他去銅倥山服役五十年吧!大家……”
“本尊不準!”
這次不待他說完,月蕪寂便出聲打斷了他。
月蕪寂緩緩轉過身後看向宋懷信, 目光冷得像是要直接將人直接冰凍住一樣。
他再次啟唇, 聲線竟是又冷了幾分, “本尊不準。”
宋懷信被他這眼神嚇到腿軟,險些又是一個沒站住癱軟在地,幸好一旁的宋蓮衣及時扶了他一下, 才避免了歷史再次重演。
宋蓮衣明顯要比宋懷信識趣得多, 見月蕪寂顯是不高興的樣子, 立馬接了話茬, “銅倥山辛苦, 師、君漣漪又沒吃過什麽苦, 受不住那麽久的。”她說著朝月蕪寂眨了眨眼, 微微笑道:“不如就改做一年吧!師尊意下如何?”
一年, 已是足夠很多事情發生了。
她含著笑意,目光柔柔地落在月蕪寂身上,看似柔情似水,實則是在施加一種無形的逼迫。
月蕪寂目光陰鷙地瞥了宋蓮衣一眼,隨即轉身看向跪伏在他面前的君漣漪,柔了幾分聲線道:“你若不想去的話,我……”
卻不想,君漣漪忽的抬起頭來,堅定的搖了搖頭,寫道:“我想去。”
月蕪寂眸色立馬又沉了下去,那藏在袖子裡的手,又攥緊了來。
身後,宋家父女兩又說了什麽,月蕪寂已是一句都聽不進去了。
他死死的盯著君漣漪,此時此刻居然有一個瘋狂的想法,那就是挖開君漣漪的心。
他想要看一看,他的心到底是怎麽長的。
但此想法也就一閃而過而已,待他再次把心中暴戾想法壓下後,那個抉擇權,又拋回到了他這裡。
整個修真界的人都在討伐他,就連他自己都願意去,那他還能再說什麽呢?
慘淡一笑,月蕪寂哆嗦著唇,他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即是都無異議,那就按此辦吧!”
罰,是他想要受的,下達權,也是他逼著他說的。
他君漣漪當真是……他一生之劫。
月蕪寂感覺疲憊極了。
君漣漪依舊不太敢去看月蕪寂,但聽到他這句話後,他終是安了心,以至於後來有人上前來給他上鐐銬,推著他走,他都無甚太大的感覺了。
銅倥山距神劍宗有數千公裡遠,如此遠的距離,明顯不適合長途跋涉,因此,每一個被送去的弟子,都是被關在籠子裡帶上雲舟送去的。
在天上堪堪才行了七日,卻讓君漣漪再一次領略到了人間冷暖。
護送他去銅倥山的是神劍宗弟子,有四個,皆是君漣漪熟識之人。
他以前教過他們劍法,那幾個人是他的師弟。
他猶記得,那時候的他們,看他的眼神全是崇拜。
而現在——
一個男弟子走過來,嫌惡的將一個冷得硬邦的饅頭和一碗不見米粒,已然冷掉的粥,不耐煩的放在他籠子前,“吃飯了!”
君漣漪抬頭看他一眼,伸手去拿那白饅頭,卻不想,那人一腳將饅頭踹飛,又一腳,把他的白粥給打翻了,罵罵咧咧道:“真是麻煩,天天被派來給你這晦氣玩意送飯,要我說,那銅倥山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你去那裡遲早得曝屍荒野,還不如現在就死了,免得要我天天要來給你送飯,你現在死了,我心情好,說不定還能找個地方給你埋了……”
後面的話罵得很難聽,君漣漪自動將其無視了。
他垂下眸子,不去聽那些不堪入耳之語,心想,他以前不是這樣的,他以前明明……會笑著喊自己大師兄,會提了劍過來讓自己親自教授他不會的地方,偶爾還會微微紅了面頰。
可是,他為什麽會變成這樣子呢?
難道自己真的就這般罪無可恕嗎?
君漣漪不是很明白,從小到大,他幾乎沒有被人討厭過。
他性子軟柔,幾乎不與人紅臉。
在家裡,他父母都把他當掌心寶,從來不會責備他。
在親戚面前,他很有禮貌,因此哪怕嘴不甜,也會十分討親戚們的歡心。
在與同學相處間,他長得好性子又溫和,一直以來都是十分受同學喜愛,就算偶爾有那麽一兩個意外,後面也會因為一些事情對他刮目相看。
他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被人人嫌棄,且無力反抗的情況。
他不知道,也沒人教過他,這種情況下他要怎麽辦。
因此他只能忍,將一切苦楚都吞入腹中。
那人許是覺得罵一個不會還口的啞巴太過無趣,終是踢了一腳籠子後,轉身走了。
君漣漪暗暗松了一口氣,這才敢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肚子。
他自從被月蕪寂抓回去後,就一直沒有吃過東西,現在早已是餓得前胸貼後背了,而這個饅頭,是那個弟子送來的第一餐食物,可……
看了眼那被踢遠的饅頭,他伸手夠了夠,實在被踢得太遠了,夠不著,便也不得不放棄,看向了那碗,被踢翻的白粥上。
那個……也已經撒得一滴都不剩了呢!
自嘲一笑,君漣漪閉眼,打算以睡覺的方式,來逃避這種抓心撓肝的饑餓感。
按道理來說,人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是不容易睡著的。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