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終究還是太無用了。
默默閉上眼,君漣漪近乎是哀求著開了口:“月蕪寂,你放了我吧!我真的知道錯了,我不該騙你的,我真的不是君漣漪。”
他知道月蕪寂應當是不會信的,但他除了解釋,別無選擇。
月蕪寂朝他伸出的手一頓,複雜地看向了君漣漪。
明明他一點聲音都沒有發出來,但是月蕪寂卻感覺,自己好似聽到了他顫抖的聲線,好似有什麽東西滴落到了地上,啪嗒一聲,碎了一地,落了滿地猩紅。
他的手亦是顫抖起來,直到觸碰到那溫熱面頰,他才迫使自己鎮定下來,然後緩緩的,為他拭去臉上的點點血滴。
他說他殺人了,那是沾的別人的血,他的漣漪,不可以沾上除他之外的任何人的東西。
一點都不可以。
感受到面頰觸感,君漣漪一愣,緩緩抬首看向月蕪寂,卻聽他道:
“漣漪。”
君漣漪心間微痛,卻知,自己不能心軟。
他咬咬牙,抬起手中利刃,在打開月蕪寂手的同時,匕首亦是,狠狠地劃了月蕪寂一刀。
他心中微顫,卻還是強作鎮定,往後退了好幾步站定後,惡狠狠開口:“放我走,不然的話……”
他話未說完,逍遙子的話語便插了進來。
“君漣漪,你好大的膽子,居然敢對自己曾經的恩師動手!”
逍遙子一個箭步來到月蕪寂身邊,強行拉過了月蕪寂的手瞧了瞧,倏然睜大了眼,“妖器!”
“你手中為何會有妖器?”逍遙子問他,語氣十分的咄咄逼人。
君漣漪不欲作答,目光隻死死放在月蕪寂手上那片血紅之上。
那血色瞬間就把他的半邊袖子給染紅了,應是劃得不淺吧……
君漣漪心間微軟,但立刻,他又把手放在了小腹上,強硬起來,再次握緊了匕首,目光堅定的看向月蕪寂。
月蕪寂亦是不敢相信。
以前的君漣漪……哪怕自己被燙紅了手,都能心疼上大半天的人,此刻,居然拿刀傷了他?
他的目光變得越發複雜起來,從逍遙子手中抽回手,一步一步走向君漣漪。
終於在僅離君漣漪一步之遙時,他欲開口,卻為時已晚。
有多人踏風而來,落在了他們身後,看到君漣漪,驚呼出聲:
“君、君漣漪逃獄了!”
“這裡有重重人手把關,他是如何逃出來的?”
“宋掌門呢?他不是過來審問君漣漪了嗎?他人去了哪裡?”
……
終於,有人反應了過來,匆匆朝牢獄內跑去。
月蕪寂眉頭一緊,想要阻止,卻感覺手上一緊。
他不耐回頭,對上的是逍遙子的眼。
逍遙子滿臉嚴肅,朝他微搖了搖頭,然後緩緩放開了他的手。
這時,再待月蕪寂想阻止時,已然來不及。
那弟子匆匆而入又匆匆而出,滿臉驚恐地跑到人群之中,大聲呼道:“不好了,宋、宋掌門被人殺了。”
眾人一聽,皆面色一沉。
風清真人率先邁步,朝牢內而去。
其余有幾個在修真界頗有威望的真人們,也緊隨其後。
君漣漪早就在這些人來時就煞白了臉,垂下頭,再不敢去看任何人。
他已預料到了自己的結局。
月蕪寂目光變得越發冷漠,倏而轉了身,面朝那些人,將君漣漪擋在了身後。
待風清真人等人再次而出時,面色已是變得極為難看。
風清真人的目光在月蕪寂身上停留片刻,然後緩緩而下,落到了他受傷的手腕上,倏然睜大了眼。緊接著,他又將目光落在了他身後的君漣漪身上,順勢而下,看到了那還在滴血的,彎曲的蛇刃上,雙唇顫抖著,卻始終說不出一句話來。
二人的情況,亦不是他一個人看到了,也不是一個人有了那般猜想。
立馬,有人憤憤不平,開了口,“宋掌門身上的傷口,正好和那妖人手中的匕首吻合,必然是這妖人下的手吧!”
聲音不大,卻是剛好落入每個人的耳朵裡。
有人打了頭陣,立馬就有更多的人開了口:
“一定是他,你看他的匕首都還留著血呢。”
“仙尊手上也受傷了,不會也是他傷的吧?”
“肯定是他傷的,師尊修為高深,誰能傷他?也就只有曾經身為仙尊徒弟的君漣漪,能借著舊情靠近他,然後傷到他的。”
“那他也太不是東西了吧!舊師也傷。”
……
種種惡語,皆入君漣漪耳中。
君漣漪的手在發抖,心亦是在滴血。
他不敢抬頭,不敢去看那些人對他厭惡的嘴臉,亦不敢去想,剛剛他殺人的場景。
月蕪寂聽著這些惡言惡語,終是克制不住,怒喝出聲,“都給本尊閉嘴!”
一瞬間,人群靜若寒蟬。
他緩緩回身,看向君漣漪。
月蕪寂的目光讓君漣漪如芒在背,他終是勉強了自己,讓自己正面面對了月蕪寂。
“跟本尊回去……”月蕪寂開口,還是那句話。
時隔數月,他落入的,仍是這般境地。
要麽被月蕪寂抓回去,要麽被修真界所謂的正派人士處分。
這個抉擇,哪怕過了幾個月,哪怕現在情況不一樣,但結局仍是不會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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