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月蕪寂將後半句‘我護著你’說出口,君漣漪便直視了月蕪寂的眼,無聲道:“你放了我吧!”
月蕪寂身子猛地一振,死死地盯著君漣漪,良久良久,都未曾再動。
後面發生了什麽,月蕪寂已是記不清了。
他隻記得,君漣漪終是被人給帶走了。
恍惚間,他好似召出了自己的霜華劍,想直接將人搶回去,可逍遙子按住了他的手,君漣漪被人帶走時明顯松了一口氣的樣子,刺痛了他。
最後,他終是什麽都沒能做,任那些人將君漣漪給押走了。
他真的是下定了決心要與自己一刀兩斷的,哪怕挨鞭子,哪怕去做苦力,哪怕前途一片黑暗,他也仍舊等不來他的一句道歉,等不來他的回頭。
蒼白一笑,月蕪寂閉目。
他感覺有什麽東西落了下來,順著他的臉頰滑落而下,最終流入他唇角,苦澀難當。
一旁的逍遙子見狀,驚訝非常,“師弟……”
月蕪寂卻聽不到他的聲音,隻覺心間莫名發疼,喉間一股腥甜直衝而上。
他努力想要將這股子腥甜壓下,卻又有更多腥甜之味直往上湧。
最終,一口血噴湧而出,他人也失去了意識。
君漣漪又被押入了牢獄之中,這一次,是風月樓的牢獄。
君漣漪被穿了琵琶骨,鎖在九重鎮妖塔中。
他們不再將他發配去銅倥山做苦力,也不再用鞭子抽打他,而是將他鎮壓在此處,時間是無期。
他們真的把他當成了妖魔,永永遠遠的鎮壓在了此處,永不見天日,每日受雷刑之苦。
起初,君漣漪並沒有把這九重鎮妖塔放在眼裡,畢竟他是個人,這鎮妖魔的地方,著實對他震懾作用不大。
但當妖塔之中雷刑來襲之時他方知其中厲害。
那雷刑都能與之渡劫天雷有得一拚了。
在他眼睜睜看著那一隻隻小妖怪,因為來不及躲閃雷刑而被劈得魂飛魄散時,他突然有了懼意。
有龍寶相護的他,雖未感覺到雷劫劈在身上的痛楚,但他的龍寶還那麽小,它就能受住攻擊力如此強大的雷刑嗎?
他開始擔憂,亦是開始害怕,怕龍寶根本等不到出生,就因為有了自己這麽一個爹,而死去。
他突然又想到了月蕪寂,想,那時要是松松口,月蕪寂是不是就能真的保全自己一命?那麽……龍寶是否就不用像現在這樣,拚了命的去保護他?
想到心裡發疼,卻是沒注意到,又一道雷刑,朝他直面而來。
這一次,那道雷刑劈在了他身上,痛得他全身發麻,幾乎是當場,就昏厥了過去。
昏厥過去的前一刻,不知是他剛剛想到了月蕪寂的關系,還是在自己潛意識裡根本沒有忘了他的原因,他竟是好像看到了,那個熟悉的雪白身影。
君漣漪這一覺睡得特別長,亦是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他夢到了過去,從他的出生到學走路,到第一次學會叫媽媽,然後是爸爸……
這個夢在他穿書那刻戛然而止,因為他看到了月蕪寂。
因為看到了月蕪寂,他便直接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睜眼,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房間。
有人的聲音從外面傳來,像是在吵架,君漣漪渾渾噩噩中聽不太清楚,隻依稀聽到了懷孕、龍子、不能留相關字眼。
他的身體太痛了,痛到動一下都直抽抽的地步。
他忍不住,輕哼了聲,卻是不想,竟久違的聽到了自己的聲音。
不過他太痛了,並沒有注意到。
有急促的腳步聲急急而至,他緩緩別過頭去看,只見那白色身影朝他疾步而來。
而在那白色身影身邊跟著的,是一個黑色身影。
君漣漪皺皺眉,閉目緩了好一會才睜眼。
便見,那兩人已是來到了自己床前。
是月蕪寂和逍遙子。
君漣漪一愣,瞬間感覺疲憊極了,緩緩閉了雙目。
耳邊,月蕪寂少有的急切聲音傳來:
“漣漪,你感覺怎麽樣了?”
君漣漪仍舊閉著目,不欲搭理。
他兜兜轉轉,終於還是……被月蕪寂抓了回來。
輕輕歎氣,君漣漪感覺無力極了,沙啞著開了口:“月蕪寂,你到底想要幹什麽?”
聲音雖然沙啞,但卻是實實在在的有了聲音。
這一刻,君漣漪才後知後覺的反應了過來,他竟是能說話了。
不過,卻也不算意外。
畢竟這裡可是逍遙子的地盤。
暗自歎氣,君漣漪緩緩睜了眼,看向月蕪寂。
月蕪寂緊抿著唇,雙拳緊握著,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逍遙子十分見不得自己那風光霽月的師弟在自己前徒兒面前顯得如此卑微,忍不住怒喝出聲:“君漣漪,本尊不知道你們之前發生了什麽,但本尊告訴你,你有孩子了。”
他們知道了?
君漣漪倏然睜大了眼,看看逍遙子,又看看月蕪寂。
卻見,月蕪寂垂了眸子,抿緊了唇。
逍遙子繼續憤憤道:“你被雷邢擊中,本尊告訴你,若不是師弟不顧本尊極力勸阻,殺入了九重鎖妖塔中,再晚一步,你與你腹中孩兒的命,就都要折在裡面了。”
君漣漪眸光微動,終是再淡定不住,緩緩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小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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