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蕪寂抬眸,視線跟著他的動作而動,眸光微閃,緩緩開了口:“漣漪,你是不是早就知道自己有孩子了?”
君漣漪動作一頓,緩緩看向他,目光變得複雜起來。
月蕪寂更加肯定了心中猜測,冷冷開口:“為何不告訴我?”
為何不告訴他?
聽到這樣的話,君漣漪隻覺得想笑。
且不說自己也是不久前才知道的,就算自己早就發現了,為何不告訴他?
他自己難道不知道嗎?
他恨他入骨,告訴他,這孩子能活?
君漣漪咬牙,別開頭,不再看月蕪寂。
卻聽,月蕪寂道:“漣漪,這個孩子不能留。”
果然……
因為早已猜到了結果,君漣漪發現,自己當真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時,竟是已不像之那般傷心難過,只有滿心的疲憊與厭倦。
他緩緩回頭看向月蕪寂,忽而勾唇,笑道:“為何不能留?”
月蕪寂目光微冷:“它會……”
“又不是你的孩子。”君漣漪搶先一步,開了口,“月蕪寂,這不是你的孩子。”
這……只是他一個人的孩子。
月蕪寂倏然睜大了眼,雖知君漣漪只是氣話,但從他口中聽到這句話時,心間還是無法自控的竄起一股無名之怒來。
他突然伸手,將君漣漪從床上抱起。
君漣漪嚇了一跳,本能的掙扎起來,怒道:“月蕪寂,你想幹什麽?”
一動,卻是疼得他全身都冒起了冷汗,就連肚子,都開始抽抽的忍著。
他終是不敢再動,只能軟軟的癱下來,任由月蕪寂將他抱在懷中。
月蕪寂冷冷看他一眼,隨即回頭,朝逍遙子點了點頭,然後踏風而去。
月蕪寂又開始發瘋了,君漣漪心知肚明,可是他的身體太疼了,他根本無力反抗。
被再次帶回小清閣,還是那個地方,還是那個人,還是一如既往的暴戾與痛苦。
月蕪寂發了瘋一般的頂撞著他,一遍又一遍地問,“不是我的孩子是誰的?你還想和誰生孩子?”
君漣漪痛苦難當,卻還是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不是你的孩子,和誰生都不和你生,你滾開,我不要你,不要你……”
月蕪寂的眸色越發猩紅,亦是越發的用力,“不想要我,你想要誰?容玉?藍桉?還是那個說讓你去找他的魔尊?你是不是去找他了?你是不是真想跟他走?”
君漣漪亦是紅了眼,死攥著床單,卻是不再躲避他的目光,任淚水順著眼角滾滾而落,啞著聲道:“誰都可以,就是不要你,月蕪寂……”
如此言論,換來的結果必然是又一個不眠之夜。
君漣漪是什麽時候失去意識的,他已是分不清了。
待他醒來時,已是日暮黃昏之時。
屋內,桌子上的熱粥還在冒著熱氣,看得君漣漪饑腸轆轆。
但,他起身,卻是看也沒看一眼,便將其掀翻在了地上。
他的腿依舊很酸,但他卻顧不上,固執地出了門。
這一次,門外沒有了嘈雜的外人,但君漣漪的心,卻比上一次還要冷一些。
他跌跌撞撞的來到月蕪寂房門前,二話不說,便跪了下去,咬牙道:“我已不是寂月仙尊弟子,還請寂月仙尊能放我下山去。”
然而,屋內,無人應他。
君漣漪不死心,一遍又一遍的重複著這一句話,一直到天完全黑盡,亦是沒能等到裡面人的答覆。
天黑之時,天空淅淅瀝瀝下起了小雨,落到了君漣漪身上,冰冰涼涼的,透骨的涼。
他昨夜被那樣對待,今日又未進一粒米,身體著實有些吃不消了。
但他沒有放棄,依舊固執地跪在那裡,祈求著一個應允。
雨越下越大,最後成了傾盆大雨,不過片刻,便將君漣漪淋得滿身濕透。
有誰撐著傘走了過來,那傘撐在了君漣漪頭頂,那人緩緩蹲了身。
“寂月仙尊,他不在房內。”容玉開口,朝他伸出了手。
君漣漪愣愣看向他,最終還是朝他伸出了手。
淋了一場雨回來後,君漣漪生了一場大病,昏昏沉沉中,他總是睜不開眼,卻能感覺得到,自己身邊是一直有人的。
有誰在他肚子上輕輕的撫摸著,有誰在他耳邊輕語著對不起,還有誰給他喂了苦兮兮的藥。
昏沉間,他又昏死了過去。
君漣漪做了一個夢,夢中出現的還是那條粉粉的大龍。
大龍遊到了他身邊,他伸手,摸了摸大龍的頭。
這時大龍眼中卻掛了淚,不舍的看著君漣漪。
它將頭在君漣漪手中蹭了蹭,隨即開了口:“舍不得爹爹,好想和爹爹永遠在一起……”還是那個軟軟糯糯的小女孩的聲音。
君漣漪心中莫名有些發疼,正要開口問時,小龍突然飛走了,任他如何去追,小龍都不曾回頭。
有一陣風吹來,帶來了一個粉紅色的蝴蝶結,靜靜地落入了他手中。
他知道,這是那條龍頭頂的那個蝴蝶結,心中倏然一緊,他從夢中驚醒了過來。
腹中有陣陣鈍痛傳來,而他自己竟是被月蕪寂圈在懷中。
君漣漪難以置信的抬頭,看向月蕪寂。
月蕪寂沒想到他會醒得那般早,怔愣片刻後,抿了抿唇,終是什麽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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