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你可以救他。”
心中猛然一緊,月蕪寂不可置信的看著他,竟是不自覺的往後退了一步。
君漣漪視若無睹,繼續道:“你的龍鱗,可緩他體內毒素。”後面之語,他沒再說,因為他還在猶豫。
月蕪寂看著君漣漪無甚感情地說出這些話,心越發涼了下去。
他發現他真的是越來越看不懂君漣漪了。
初遇之事,他以為他對自己還有情,所以對他手下留情。再遇之時,他以為他對自己無情了,所以一直都未曾來看過他,好不容易來一次,卻還是為了侮辱他。
待他好不容易認清這個事實,他卻是,帶著孩子一起來看他了。
那一刻,月蕪寂真的欣喜若狂,可現在……?
做這一切,是為了讓他救容玉嗎?
月蕪寂終是慘淡一笑,“你想讓我救他。”
君漣漪面色不變,輕輕點了點頭。
“好,我救他。”月蕪寂緩緩愛上了眼,再不多言,心好似也漸漸死掉了。
月蕪寂被放了出來,安住在了月華殿。
那一天,君漣漪將他帶到容玉床前,毫不猶豫地向他遞了刀,月蕪寂沒接。
召喚出拂雪,月蕪寂亦是不曾猶豫,卷起袖子,劍落,龍鱗嘩啦啦掉落一地,他的手臂亦是一片猩紅。
他自己卻未看那受傷的手一眼,目光一直緊盯著君漣漪,卻見他卻是一眼,都不曾看過自己,滿心滿眼,都只有床上那個病弱少年。
月蕪寂面色發白,卻緊抿著唇,硬是一言不發,一次又一次劍起下落,刮得滿臂是血亦是不曾停下手中動作。
還是一旁的魔醫看不下去他如此糟踐自己,忙出聲製止了他,“ 夠了夠了,鱗片離了本體不易保存,莫要再拔了,再扒就浪費了。”
君漣漪聞聲,方才緩緩回頭看了月蕪寂一眼,卻是無甚表示,隻對魔醫道:“你趕緊去熬藥,熬好了之後速速送來。”
魔醫連連應下,撿起地上龍鱗,看了眼月蕪寂那血流不止的手腕,想好心提醒他一句,但卻見那人的目光一直緊鎖在他們家尊主身上,最後終是一言未發,退了下去。
月蕪寂額角有細汗冒出,但他卻毫不在意,隻一心看著君漣漪,看他為他人擔憂皺眉,看他喂他人吃藥掖被,看他對他人噓寒問暖……
殿內之人魚貫而出,有誰碰了他一下,連連和他說了很多聲對不起,月蕪寂都沒有聽進去。他只看到了,床上之人醒了,他終於露出了笑意來,溫柔繾綣的樣子,刺得他再在這裡待不下去,緩緩走出了門外。
此時已入了夜,春寒料峭,深夜孤冷,偶來一陣寒風,竟是吹得他一個寒顫。
好冷。
月蕪寂抬眸看月,可是那天黑蒙蒙一片,不見一絲月光。
他勾唇輕嘲一笑,那淚終是順著眼角漸漸滑落。
有小雨滴落在了他臉上,冰冰涼涼的觸感越來越多,最後成了傾盆大雨,落在他身上,洗刷著他的罪孽,澆涼著他的心。
*
從前,書中說容玉是個病美人,君漣漪還未曾覺得。
在之前的相處間,容玉雖體質偏弱,但在君漣漪看來,還遠不曾到病美人那個程度。
可這一次醒來後,君漣漪卻是真的,實實在在在容玉臉上看到了病美人三個大字。
看著又猛咳不止的容玉,君漣漪心中微緊,又是給他拍背又是給他遞水的,待他好不容易穩定了下來,方才緩緩放下心來。
“你才剛醒,萬事不要太著急,有什麽話等好了一點再說吧。”
他其實亦是有好多問題想要問容玉,然而他這個樣子,一急就猛咳不止,他實在是……不太好問。
在心底暗歎一聲,君漣漪叫來下人,交代他們好生照顧後,正待離去,手,卻被突然抓住。
君漣漪詫異回頭,便見容玉蒼白著一張臉,手拿帕子還捂在唇邊,卻還是固執地緊抓著他,不肯放手。
“怎麽……”
了字還未出口,容玉便急急接了話茬。
“阿漣,咳咳……別走,我……有話要和你說。”
他一句話說得喘息不止,君漣漪見了實在心軟,不得已,隻得再次將下人揮退,留了下來。
將容玉扶著躺好,君漣漪坐在床邊,道:“我看你面色很難看,要不你先休息一會兒,我就在這裡,等你醒了,有什麽話你再說?”
容玉卻固執搖頭,靠在床頭,闔目道:“我是被顧凌抓來魔界的,在……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正好是小月牙夭折那一年。
君漣漪雖吃驚卻也並不意外,反暗暗松了一口氣。
他從墳墓裡面爬出來那一年,最常想的兩個問題——
宋蓮衣手上的那顆藥,是不是真的可以救小月牙的命。
為何他那樣呼叫容玉,容玉最終都沒有出現。
前一個,他得到了答案。
可後一個,他想知道答案,卻也害怕知道答案。
他怕就連容玉也……
還好不是。
勾唇淡淡一笑,君漣漪道:“這些年,辛苦你了。”
容玉卻一直搖頭,有淚順著眼角緩緩滑落,哽咽著,道:“漣漪,對不起,我不該瞞著你的,其實我一開始就應該告訴你的,顧凌他……”
“尊主,清姬求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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