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漣漪心間微動,面上卻仍保持著淡淡笑意,未語。
小月牙突然做出一副生氣表情,道:“月月笨蛋!小月牙怎麽可能會忘了爹爹呢?小月牙最喜歡爹爹了!”他說著,又在君漣漪懷裡蹭了蹭。
君漣漪被她蹭得癢癢,忍不住將她抱起,坐到自己腿上,“那和爹爹待了這麽久,沒見過……父親,小月牙想不想父親?”
他總在外人面前回避小月牙另一個生父的問題,在小月牙面前,他卻不能回避。
畢竟,哪怕他再恨,也不該去剝奪孩子提另一個生父的權利。
小月牙眸光微閃,突然又埋入他懷中,好久好久才有悶悶的聲音傳了過來,“不想,小月牙有爹爹一個人就可以了。月月對不起爹爹,爹爹討厭月月,小月牙也討厭月月,小月牙隻喜歡爹爹。”
君漣漪聽她這一番言論,心間微暖之際又不乏冒出些酸楚來。
“今天晚上,爹爹帶你,去見見你父親吧!”他道。
小月牙一愣,終是偷偷濕了眼眶,再不發一言。
晚上,君漣漪帶著白煜和小月牙一起來到了關押月蕪寂的地方,破神獄。
頓住腳步,君漣漪從白煜手中將小月牙接過,冷聲提醒,“你就在此處守著,什麽時候本座叫你進來,你方可進。”
“是。”白煜鄭重點頭,不經意看小月牙一眼,見她朝自己做了個鬼臉,不禁心頭一軟。
君漣漪再不多言,抱著小月牙入了破神獄。
月蕪寂不知道自己這些天是怎麽熬過來的,恍恍惚惚間,他的腦子裡都是君漣漪。
他的一顰一笑,他的一抬手一頓足,他的每一句親昵愛語,與那聽過無數次,以後卻可能再也聽不到的一句又一句的師尊……種種,竟是都那麽讓他心動。
越想,月蕪寂越是挫敗地發現,他的每一個樣子,竟都是如此深刻的刻在了自己腦海裡。
他想,君漣漪曾經愛自己的時候,是不是也如現在自己愛他那般愛他。
他想,即便他沒有自己愛他那麽愛自己,也沒有關系的,自己不但不會介意,而且以後還會加倍的愛他。
他想,只要他肯原諒自己,自己以後一定一定待他千般好。
可是,這一切都只是他想而已,現實卻是,他永遠都不會原諒自己了。
他竟是……將這樣一個曾經滿心滿眼都是自己的人,給弄丟了。
越發抱緊自己,月蕪寂將頭埋在雙膝間,心間酸楚非常。
“月月……”
突然,有軟糯的女童音自空曠的牢獄內響起,回蕩起一陣陣回聲,像是時刻在提醒月蕪寂,這不是幻聽,不是夢一般。
月蕪寂待回聲漸漸消失,終於緩緩抬起頭來朝聲源看去。
卻見,他剛剛還思念至極,以為今後只能在夢中之相見的二人,此刻就站在牢獄門口,一個目光冰冷異常,一個目中喜色難掩。
怔了怔,月蕪寂一時間還是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愣愣地看著他們,忘了反應。
有開鎖的聲音自牢獄內響起,月蕪寂卻是已全然顧不上,隻呆呆看著牢獄外那人,直到有誰跑到他身邊來,開了口。
“月月好臭。”小月牙皺眉,看著滿身髒汙的月蕪寂,不滿開口。
月蕪寂這才終於反應過來,又往旁邊挪了挪,盡量遠離小月牙一點,張張嘴,吐出之語,沙啞非常,“抱歉小月牙,我……”
“嗯……”小月牙卻搖搖頭,一回頭,看向牢獄門前,見君漣漪已背過身後,這才從懷中掏出一塊小帕子,給月蕪寂擦臉,然後用很小聲很小聲的聲音道:“爹爹不喜歡臭臭,月月不要臭臭的。”
“抱歉,小月牙。”月蕪寂最終垂了眸子,再不說一言。
對不起這三個字,他已說過太多遍了。
身後那父子倆在說什麽,在做什麽,君漣漪封閉了自己的五感,不去看也不去聽。
待到衣角再次被扯動,他方回神,垂眸看去。
“爹爹要進去看月月嗎?”小月牙抬頭看他,詢問著他的意願。
君漣漪蹲身與小月牙平視,笑笑道:“爹爹和他有些話要說,小月牙先出去找白煜等等爹爹好嗎?”
她向來是一個懂事的孩子,自然是不會拒絕自家爹爹的。
連連點頭,小月牙湊近君漣漪的臉,啵了一口,方開心地跑了出去。
君漣漪含笑看著她離開,直到人在眼前消失不見,方冷了眉目,看向了獄內之人。
剛剛的畫面,是月蕪寂想象了無數次的畫面,只是那畫面缺了他而已。
心中正失落著,卻聽有腳步聲一步一步朝自己走了過來。
他的心跳又克制不住的在加快了,抬頭,入目的果然是君漣漪的臉。
他的面上已沒了剛對小月牙的淡淡笑意,卻也沒了上一次來的戾氣,此刻站在他面前的君漣漪,冷漠疏離到了極致。
月蕪寂緩緩起身,啟唇,“漣漪……”
他剛剛喝了點小月牙帶來的水,聲音已不是剛剛那般沙啞難聽。
但,君漣漪仍舊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適時開了口,製止了他的話語。
他道:“月蕪寂,容玉中毒了。”
月蕪寂一愣,一時都沒反應過來,他為何要對自己說這個,卻聽君漣漪的另一句話也隨之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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