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著笑著,眼角卻微微濕潤了。
這個世界上果然沒有什麽感同身受,哪怕那人曾經是心儀過你的人……
他果然不該對任何人抱有期待的。
唇角笑意收起,君漣漪亦是換上了強硬姿態,“藍凜真人此次前來若是是想勸本座對你人族高抬貴手的話,那大可不必再說了,本座心意已決,是絕對不會改變主意的。”
凜,是藍桉登上風月樓掌門之位時,仙門給他賜的字,意為讓他繼續為風月樓揚正義凜然之風。
他……果然不辜負此字。
話已至此,君漣漪已是再無心思和藍桉敘舊,立馬冷了臉,叫來小魔,“送客。”
小魔聽他語氣不太好,絲毫不敢怠慢,忙走到藍桉面前,對他做了個請的姿勢,“真人,請吧?”
藍桉心中一緊,還想再說什麽,卻聽君漣漪又開了口:
“本座竟是不知,我魔族什麽時候待人族竟是如此寬厚有禮了。”語氣冰冷又嘲諷。
那小魔一聽,心尖都為之一顫,立馬變得惡狠狠起來,“人族的走狗,滾吧!”
藍桉皺眉,不可置信的看著君漣漪,卻見君漣漪早已轉過身去,正待離去。
他心一緊,連忙開口:“若你非要與我人族開戰,那再見之時,你我便是死敵,漣漪,盡管如此,你也不在乎嗎?”
君漣漪腳下的步子一頓,不由冷哼一聲,“那我們就戰場上見吧。”
說完,他再不停滯半刻,抬步而去。
藍桉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間有痛有怒有悲有失落,五味雜全,複雜極了。
那小魔見他還不走,態度越發凶狠起來,“可惡的人族,你再不走的話,哥們幾個今天正好差一個下酒的小菜。”
藍桉沒將小魔的話放在心裡,只是,君漣漪的身影已消失在他視野中,他再在此滯留,已是無意義。
最後朝君漣漪離去的地方看上一眼,藍桉最終抬步,朝與之相反的地方,抬步而去。
君漣漪早就料到,遲早有一日,他會與藍桉背道而馳,可他萬萬沒想到,藍桉竟是會站在正義的一面,來指責他。
心情越發煩躁起來,出門,又遇到了月蕪寂。
君漣漪一愣,隨即戾氣上湧,忍不住怒喝,“誰把他放出來的?”
一旁的小魔,誰都不敢吱聲。
當初,君漣漪把月蕪寂從牢獄裡放出來,並不是為了給他特權,讓他自由亂晃的。而是換了個較近的地方,繼續拘禁,方便他以後更方便予取予求。
結果那些看守的人竟然這樣沒用,連個人都看不住。
“嘖……”君漣漪不滿輕嗤,正要再次開口。
月蕪寂卻出了聲,“漣漪,你真的要攻打人族嗎?”
君漣漪聞言,到喉間的話被他咽了回去,這才正視了月蕪寂,不禁嗤笑一聲,“怎麽?昔日高高在上的寂月仙尊,這是也要試圖勸阻本座嗎?”
“我沒有這個意思。”在與君漣漪相處的這幾次間,月蕪寂終於學會,被誤解了就要及時解釋這件事,“我只是擔心你,修真界雖百廢待興,但其中實力不凡的卻也有不少,你……”
“仙尊的意思是,本座不敵他們?”君漣漪發現,自己真的是越來越沒耐心聽月蕪寂說話了。
月蕪寂亦是意識到了這一點,垂頭抿了唇,不再多言。
君漣漪看他這副樣子,心裡就莫名煩躁,再與之待不下去,甩袖而去。
月蕪寂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心中酸楚,不禁苦笑一聲,喃喃道:“我只是怕你……吃虧而已。”
回了長安殿後,君漣漪立即命人加固了月蕪寂所居之所的結界,以免他又跑自己面前來煩自己。
但事後,想起今日種種,他仍是心氣難消。
在哄睡了小月牙和看望了容玉之後,他叫人上了酒來,一個人喝起了悶酒。
他其實不常喝酒,在現代時,除了偶爾聚會會小酌一杯之外,基本都不碰這東西的。穿書之後,因為常年與月蕪寂待在雲夢山,都鮮少出門,就更是滴酒不沾了。
現在怎一喝起來,醉得也快。
眼前逐漸開始模糊,君漣漪揉揉額角,終是抵擋不住酒意,趴在了桌子上,闔上了雙目。
今日他遣退了行宮所有的守衛,又設了結界,倒也不怕自己這狼狽樣子被誰看了去,安安心心地睡了過去。
片刻之後,屋內傳來了腳步聲,可趴在桌子上的人,卻一無所知。
月蕪寂悄悄走到君漣漪面前,靜靜看著他,眸中微柔。
他已是好久好久,沒有這樣認真的看過他了。
少年面容秀美非常,根本就無一絲狠厲之色,哪怕故作冷漠陰鷙,那雙杏目裡,仍含有半絲化不開的溫柔在裡面。
月蕪寂不用想也知,他的漣漪,頂著這張臉在魔界會走得有多艱難。
心中微痛,他朝他伸出手,卻在即將觸及到君漣漪時頓住了。
他不敢,亦不想將這一情景畫面打碎。
眼中微熱,月蕪寂突然想起多年以前,有一次君漣漪也是這般趴在桌子上睡著的。
那時候他們還沒有決裂,他滿心滿眼都還是他,他自己心裡……亦是有他的。
那一次,他看著他的睡顏,有那麽一刻,是真的有股放棄一切和他好的衝動,可最後仇恨與理智,最終還是戰勝了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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