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漣漪亦是,因突然沒有月蕪寂的支撐,心間疼痛迫使他腳下一軟,跌坐在了水中。
可他並不在意,他原本就是要泡在水中的,是月蕪寂的突然出現,他現在才沒能在潭底安睡,現在要靠忍受,來抵擋這噬心之痛。
他緩緩抬起右手,緊按住了胸口處,才就這麽一會,已是疼得冷汗淋淋,面色竟是比剛剛在潭底,更為蒼白。
月蕪寂自然是也注意到了他的情況,忙忙開口:“漣漪,你怎麽了?可是有哪裡不舒服?”
君漣漪狠剜他一眼,並不想與之廢話,再次沉入了潭底之下。
月蕪寂還想再跟下去,卻聽得深潭之下突然傳來一聲怒吼:
“莫要再跟下來了,否則本座定將你的心刨出來喂狗。”
這話,顯得十分幼稚,但月蕪寂卻是真的頓住了,沒再跟下去。
他不是真的怕君漣漪將他的心刨去喂狗,他只是真的意識到了漣漪現在很難受,需要借助這水,方能緩解一二。而他這般討厭自己,自己若是跟下去,只會使其分心。
默默抿了唇,月蕪寂在潭中盯著潭中水看了許久,雖然他根本看不到潭底的情況,卻依舊固執的盯著。
這一次,君漣漪在潭底泡了三天才起,而月蕪寂亦是,在潭面盯了三天,期間甚至連眼睛都未曾眨一下。
待君漣漪從潭底再次而出之時,那好不容易舒展開來的眉頭,在看到月蕪寂那一刻,又倏然緊皺了起來。
他慍怒開口,顯得十分不耐,“你怎的還在此處?”
月蕪寂張張嘴,想要關心一下他的情況,卻不料話還未來得及說出來,就聽得君漣漪冷笑一聲。
君漣漪道:“剛好容玉的藥引子也快用完了,你來得正好,隨本座走一趟,給他續上吧!”
這種事,有了第一次就會有第二次,月蕪寂心間雖痛,卻遠不如第一次那麽痛了。
原來,心痛的太久,亦是會麻木的啊……
月蕪寂苦笑一聲,沒有拒絕,輕輕道:“好。”
這一次再見到容玉,他氣色已然比他上一次見到時好了很多。而君漣漪,顯然也比上一次開心不少。
這一次,月蕪寂不再奢望君漣漪能看他一眼,亦沒有拒絕君漣漪遞過來的匕首。
淡淡一笑,月蕪寂沒有絲毫猶豫的,用力刮向自己的龍鱗。
力氣之大,龍鱗刮下之時,甚至帶著些許皮肉。
君漣漪看在眼裡,隻微不可察的皺了皺眉,卻並未開口說什麽。
這一次的月蕪寂很識趣,刮下鱗片後並沒有再留在房中礙他們二人的眼,默默地出了屋。
可他也並未離開,而是躲在暗處,攥緊了自己胸前的衣襟,悄悄地看著屋內二人愉悅面容,心痛如絞,唇角同時緩緩落下一抹殷紅。
他的心亦是很痛的,但他不敢在君漣漪面前表露,他怕更招他厭煩。
月蕪寂抬手擦掉唇角血漬,目光一眼不眨地盯著屋內少年,看他那般開心模樣,即羨慕又嫉妒容玉,但唇角終是因為那少年的愉悅模樣,緩緩的勾起了。
屋內二人聊到夜半三更之時,君漣漪才依依不舍離去。
月蕪寂等君漣漪走,又等那些侍女為容玉收拾好一切,待容玉房中熄了燈,他方從拐角處走出,不聲不響的進了容玉房間。
近來,容玉因服用了月蕪寂的龍鱗之故,修為和靈力都漲了不少,月蕪寂才剛入他房,他便敏銳的察覺到了。
忙從床上坐起,容玉厲聲質問:“誰?”
月蕪寂從暗處走出,語氣淡淡:“是我。”
容玉眸子緩緩睜大,“寂月仙尊……”
這一晚,是月蕪寂前世今生,第一次正面面對容玉。
容玉當真是極美的,不同於君漣漪的秀美,容玉是帶有幾分豔色的昳麗。
膚白如脂,面若芙蓉。
怪不得君漣漪會喜歡他了。
月蕪寂輕輕垂了眸,暗暗握緊了手中拳。
容玉見他這副模樣,心感詫異,不由先一步開口:“仙尊半夜來尋我,可是有事?”
月蕪寂暗自收回神來,再次抬眸看向容玉,鄭重點頭,“確實有事。”
“何事?”容玉看他這樣一臉認真的表情,不由得也嚴肅起來。
“是關於漣漪之事。”月蕪寂眉頭輕皺,將君漣漪泡寒潭之事,講予了容玉聽,隨即問一句,“你可知,他為何要這樣做?”
容玉搖搖頭,眉頭也緊蹙起來,“阿漣從未與我提過此事,我亦是不知,究竟是何原因。”
“……”月蕪寂沒有問到自己想要的答案,立馬便站起身來,就要離去。
容玉突然開口,叫住他,“寂月仙尊。”
月蕪寂腳下的步子一頓,不解回頭,“何事?”
容玉一指床邊那凳子,微微一笑,“坐一會兒,我們聊聊吧!”
月蕪寂猶豫了一會,方坐了下來。
這一晚,月蕪寂和容玉聊了很多有關君漣漪的話題。
他們各自都敞開了心扉,月蕪寂甚至連自己重生之事都未瞞著容玉,一一說給了容玉聽,且問出了自己的疑惑,君漣漪為何越來越討厭他了。
容玉聽言只是笑笑,道:“寂月仙尊,你真的是一點也不懂得人心。”
月蕪寂不置可否,抿了唇,不再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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