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君漣漪對他的懲罰,他從來都是逆來順受的,只要能解他心頭之氣,他怎樣都好。
只是要說他與他們是一夥的,他還是忍不住反駁道:“漣漪,我與他們並非一夥,我……”是不會傷害你的未出口,君漣漪就打斷了他,“夠了!”
君漣漪根本沒耐心聽他講話,立馬喚來小魔,將月蕪寂帶了下去。
月蕪寂卻仍不死心,仍舊開了口:“今後無論發生什麽事,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君漣漪皺眉不去聽他的胡言亂語,待人終於將人帶下去之後,方舒了一口氣。
這會,小月牙許是被他這邊動靜吵醒,抱著枕頭噠噠噠的跑到他面前,輕輕喚他,“爹爹……”
君漣漪一愣,也不知他與月蕪寂爭論她看到了多少,心間頓時一抽,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坐下,“小月牙怎麽還沒睡?”
小月牙伸手摟住他的脖子,沒表現出一絲異樣來,像平日一般撒著嬌,挨著他蹭蹭道:“好久沒跟爹爹睡了,想和爹爹睡,想聽爹爹唱搖籃曲。”
君漣漪心間一軟,輕輕開口:“好。”
那一刻,他突然覺得,這長安殿雖大,但其實也沒有他想象中的那麽冷。
*
月蕪寂又被關在了牢獄之中,與上次不一樣的是,他被鎖了琵琶骨,再不能行動自如了,而就在他雙方隔壁房,一邊關著逍遙子,一邊關著從修真界俘虜而來的修士。
不同於往日那些人對他的崇拜敬意,此刻,那些人皆用幸災樂禍、看好戲,惡毒的眼神看著他。
有竊竊私語聲落入他耳中:
“瞧,好好的修真界魁首不當,非得要去做那魔界走狗,這不遭報應了吧!人家也沒把他當回事。”
“真是惡有惡報,大快人心,看他們狗咬狗,簡直暢快。”
“他們最好相互咬,咬死對方最好,都是禍害世人的妖孽。”
……
種種惡毒之語,要多難聽,就有多難聽。
原是他的漣漪,竟是一直生活在如此惡意詛咒之中。
閉目將眼中痛意壓下,月蕪寂抬眸,冷冷看向那些嘴碎之人,那冷意猶如化作實質一般,直刺那些人。
有人被激得打了個寒顫,有人被凍得直接閉了嘴,還有人越發激烈,吐出更多不堪入目的惡毒之語來,甚至,拿起地上的小石頭砸他。
修真界之人,最是痛恨妖魔二族,但更為痛恨的,是他們自族的叛徒。
現在的月蕪寂,對他們來說就是。
哪怕他當年護了他們百年安樂,但一旦他有了異心,他們便不會再記得他的好,只會記得他的背叛與他們自以為是的惡意。
他們一邊朝月蕪寂丟著小石子,一邊憤憤罵道:“背叛人族的走狗,去死吧你!”
“當初真是瞎了眼了,竟是對你這樣的人恭敬了一百年。”
“你就該和君漣漪一起去死,一起下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這些,曾是他們用來罵他的漣漪的話,如今,終於落到了他頭上。
這一刻,月蕪寂也終於明白,漣漪為何要將他關於此處了。
所謂感同身受,切膚之痛,不過是他想將他之前所受之罪,全數讓他親自體驗一遍罷了。
終於,月蕪寂不再掙扎,全數默默地忍受了下來。
可他的漣漪大概永遠都不會相信,如今面對這些謾罵,他不會有產生半分委屈的心裡。他只會悔恨,悔恨自己的不作為,才會讓他……受如此多的委屈。
有誰扔了一個大拇指大的小石頭過來,一下砸在了月蕪寂的頭上。
頓時,血流如注,鮮血淋漓。
滾燙的熱血順著月蕪寂的額角順流直下,迷了月蕪寂的眼。
月蕪寂眼睫顫了顫,終是不發一言。
終於,另一邊的逍遙子看不下去了,怒斥出聲:“都給本尊住手!”
那邊看月蕪寂不怒也不還手,一副逆來順受的模樣,有些正拿著石子,打算躍躍欲試之人猛地被這一聲喝住,隨即怒而開口,語氣嘲諷至極。
“怎的?他害我們至此,逍遙子掌門是還在念你們二人的師兄弟之情嗎?”
立馬有人接話,“你念人家的師兄弟之情,人家可未必會領你的情,你現在不教訓他,等他哪天又複了那君漣漪的寵,被教訓的可就是我們了。”
另一人也跟著諷刺道:“你現在讓我們住手,今天他傷我們的人的時候,可是沒有手下留情過。”
……
逍遙子聽著這些冷言嘲語,努力壓抑著心中怒火,呵斥出聲:“他怎麽說也護了我們百年安樂,即便他現在有不對的地方,但我們做人也不能太過恩將仇報。”
此言一出,那邊人終是噤了聲。
雖然他們有些人面上仍是帶有不服,但此言,卻是無一人能反駁的。
終於,他們放下了手中石子,有些人猶是不滿,對著月蕪寂的牢獄呸了一聲後,也收了手。
月蕪寂目光微顫,喉間發啞,卻仍是啞著嗓子對逍遙子道一聲:“謝謝。”
逍遙子蹲坐在牢獄牆邊,看著昔日風光霽月的師弟變成這般模樣,心中一陣絞痛,忍不住問道:“師弟,為了這麽一個君漣漪,值得嗎?”
月蕪寂愣了愣,隨即苦笑一聲,道:“這種事,從來都沒有值不值得,只有願不願意,只要他開心,我……什麽都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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