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次躺在同一張床上,二人距離很遠,誰也不挨著誰。
今夜依舊無眠,天空中掛著一輪孤月,一天都沒怎麽交流的二人,此刻卻是同時開了口:
“明日……”
“明日……”
聞聲,二人雙雙皆是一愣,又同時謙讓道:
“你先說。”
“你先說。”
氣氛瞬間變得有些尷尬,誰都不好意思再開口。
靜默片刻,終是月蕪寂輕歎一聲,打破沉默:“明日我再在房子旁邊再蓋一間房子吧!我們……分開住。”
君漣漪聽言轉過身面對著月蕪寂,雖然眼睛依舊看不見,但盯著月蕪寂的雙眼看起來依舊很認真,“不用了,明天,你送我回去吧。”
這是他今天思考一天的問題,他曾經也喜歡過別人,所以他能感同身受,他知道那種求而不得的感覺有多讓人受折磨,他曾經受過,所以他不想讓月再受一次,他想盡早斬斷月對他的感情。
而且……明知他喜歡自己,自己無以為報的情況下,還這樣麻煩他,君漣漪覺得心裡實在是過意不去,倒不如早些回去,省得這樣麻煩他。
可他這句話才剛說出口,便立馬遭了月蕪寂的反駁。
“不行。”月蕪寂拒絕得很果斷,“魔族本就是一個崇強的種族,當初你說能帶他們登上九重天,便以實力證明了你所言非虛。所以他們敬佩你,愛戴於你不假。”他顯得有些激動,聲音都微微帶了些顫音,“可也是他們親眼所見,你被戰神踹下雲端,且現在目不能視,修為盡失,這個時候你若是回去,他們會認你嗎?”
“我……”這也是君漣漪一直在思考的問題,亦是月跟他坦白後,他沒有立即讓他送自己回去的原因。
月蕪寂不容他說太多,接著道:“他們不會,他們不但不會,他們還會趁機將你抹殺,然後選一位新主出來,佔著你之前佔領的幾個種族大開殺戒。”
魔族崇強,向來殘暴不仁,喜歡欺壓弱小,這幾年來,君漣漪已是屢見不鮮。
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每次攻下一個種族之後,他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便是人人平等,禁止燒殺搶奪,否則一律按發配銅倥山處置。
這道命令下去以後,雖然並不能完全杜絕這些事情發生,但卻也減少了許多概率。
而那銅倥山內,現在也已關了不少魔族,其中大魔也不在少數。
雖然他是真的不再想麻煩月,但月之所言,君漣漪也不得不承認,他說得極對。
抿了抿唇,君漣漪一時無言。
月蕪寂便繼續道:“你心裡想的,我都知道的,你放心,我平日裡就是個散修,居住在此處,你在這裡,對我來說也不過是多了雙筷子的事情,不會很麻煩到我的,我也不會想要你的報答,明日我便去旁邊重新再蓋一間房子,到時候我們分開住,直到你痊愈。”頓了頓,再道:“若是你執意覺得麻煩我的話,那不如……等你登上六界之主之位時,給我在天上劃一片淨土吧!就當是報答我的,如何?”
他這樣說,君漣漪才微微安下心來,緩緩吐出一個好字來。
相對於不求好意的給予,他更喜歡同等交換,到最後兩不相欠最好。
次日,君漣漪果真聽到了外面叮叮咚咚的聲音,是月在用錘子釘釘子。
他今日無事可做,便尋著聲在院中找了個地方坐了下來,聽著耳中傳來之聲,搖著搖椅,倒也愜意。
突然,耳旁叮咚咚的聲音戛然而止,一陣平穩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君漣漪知道那是月走向他的聲音,不禁轉頭,對上月走過來的位置,“月?”
“是我。”月蕪寂在君漣漪身前蹲下,隨即從腰間抽出一根玉簫來,放入君漣漪手中。
君漣漪摸摸手中玉簫,頓時明了月的意思,道:“這個好學嗎?”
“好學。”月蕪寂說著便教起了君漣漪正確的拿簫方式,在又一番講解之後,方松開手,對君漣漪道:“你且試試,吹的時候要用巧勁,不要太大力,也不要太輕,適中即可。”
“哦……”君漣漪應著,嘗試了一下,猶如夜間狼嚎。
他自己聽了,都有些哭笑不得,歎道:“我大概是沒什麽這方面的天賦,還是還予你吧。”
可月蕪寂卻並未接,伸掌將玉簫又推了回去,道:“才剛剛嘗試而已,吹得不好,也很正常。反正你現在也閑來無事,不如多試幾次?”
君漣漪現在確實挺無聊的,便沒再堅持還給他,又試了一下。
依舊不太行。
不過這一次他沒有再還給月蕪寂,而是繼續嘗試著。
月蕪寂看他有了事情做,不再那麽無聊,便又回去繼續造房子了。
不知是不是月動用了法術的緣故,他的房子建得很快,只花了一天時間,便完成了。
晚上用膳的時候,月蕪寂便提出,自己搬到隔壁去住的事情,君漣漪隻很冷淡的一個哦字,便不再多言。
二人看似只是分居,其他又回到了原來的日子,但實則只有他們自己清楚,他們心中有了隔閡。
那道隔閡,且是一條無法逾越的鴻溝,他們誰都不再提起。
不過即便如此,月蕪寂也是滿足的。
於現在的他來說,每天能夠看到君漣漪,便是他最大的滿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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