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事長會意,說:“我去找水壺,你們先聊。”
門關上,徐炳盛繼續說:“還鬧了笑話呢。那個時候……我身上有一根煙,你從我身上拿,以為是糖,吃下去,只差一點。”
“好久遠的事。”徐謹寧沒有印象了,尷尬地笑兩聲,“謝謝您對我的資助。”
徐炳盛一邊敘舊,一邊遞給徐謹寧一本小冊子。裡面是雲開醫藥的最新成果介紹,他們投入了大量的資金,耗費數年研製的新靶向藥,在臨床上取得了喜人的結果,預計將在五年內獲批上市。
徐謹寧翻完,抬頭見徐炳盛已經走到了窗戶前。
天暗得快,夕陽都是眨眼間被黑色吞並。徐炳盛站了一會兒,毫無征兆地聊起他那因為患有罕見惡性腫瘤而早夭的兒子,還有憂思過度,抑鬱自殺的妻子。
徐謹寧不忍再聽,有些人在遭受巨大的打擊後,可能會陷入某種癲狂的狀態,徐炳盛便如此。盡管他的表現相當平靜,可隨著細節的講述,他的話越來越顛三倒四。
“十八號我其實可以早點回去,早一點,一分鍾,不,給我一秒鍾,救下來,她……沒發現,我,她,注意過……”
“水壺找到了。”
董事長端著托盤走進來,和善地問:“你們聊得怎麽樣?”
徐炳盛放松了面部的肌肉,微笑道:“挺好的。”
徐謹寧鎮定地附和道:“挺好的,徐先生這麽多年打拚出一個雲開醫藥,很厲害,很辛苦。”
聞言兩人都笑了,這笑在徐謹寧看來莫名其妙,而更離譜的是徐炳盛接下來的話:“我希望由你來繼承雲開醫藥。”
徐謹寧又沒拿穩手裡的手機,摔在地上,失去了找人解救他的最好機會。他看著董事長撿走他的手機,放到遠處的桌上,心想自己這個壞毛病一定要改掉。
“你是程慈元和宋溫繁的孩子,看他們的樣子,以後程氏一定是你的。”徐炳盛拿水杯,要喝不喝的,每拿到嘴邊,話先出口,“程氏完全可以支持我們的醫藥研發,如果有利潤你們也可以分走幾成,不虧。”
“而且你還叫……”徐炳盛嘴巴張了又張,艱難地把那個名字說出來,“徐謹寧。”
他叫的是他兒子的名字,徐謹寧聽出來了,覺得他可憐,托無可托,竟然托在一個名字上。
可憐也可笑,徐謹寧站起來,拿好自己的東西,露出了他到這邊來最誠心的笑容:“我姓程,你應該叫我程謹寧。”
徐謹寧的拒絕堪比管寧斷席,從雲開醫藥見習回來後就退出了隊伍和比賽。
表面說是個人原因,任婷卻知道這件事不簡單。不過因為退賽得到了雲開醫藥的允許,沒有造成其他影響,她也沒有過多不滿,帶領其他人繼續參賽。
賀無爭有過小小的辯駁:“我也有……”
任婷:“你沒有。”
雲開醫藥的事暫且告一段落,有關徐炳盛的事還沒有。徐謹寧讓葉近秋幫忙調查了一下,原來是派系鬥爭的緣故,把徐炳盛逼到了二線。
醫藥研發耗時耗力,其他創始人傾向開拓新市場,徐炳盛不僅不善經營公司,還不善經營人脈,隻好讓原助手當個聽著好聽但沒什麽實權的董事長。
說徐炳盛傻,他又沒很傻。程慈元和宋溫繁主營汽車和物流運輸,和醫藥的壁壘比東非大裂谷還寬,徐謹寧但凡答應下來,吞又吞不下雲開醫藥,卻要一直給它送錢。
這樁買賣風險很大,徐謹寧想要謹慎一點。
他另起爐灶,找薑多吉說了之前提的能帶他賺大錢的點子。
“改良收音機?”薑多吉半信半疑,“你說的,能行嗎?”
堅定的徐謹寧:“行的。”
他的靈感來源於服裝廠的所見所聞。一些人會用收音機,兼有收音天線和內存卡;另有一些不會操作智能手機的老人使用收音機,聽聽戲曲。因此,他還想做戲劇曲目的一個數字化收集與整理,傳承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符合創業大賽的“振興”項目。
前影音店老板,現提早退休的瘸腿老人薑多吉,狠狠地心動了。
拉(騙)來了投資人薑多吉,徐謹寧乾勁十足,半個學期交出了幾乎完美的方案。
然而,這個項目在紙上充滿理想的美好,實踐起來非常糟糕。薑多吉貼錢貼到賣了一套房,他氣吐血,把徐謹寧喊回瀾汀區罵。
由於虧大了,徐謹寧在他嘴裡已經變成了趙菁的“混蛋乾兒子”。他簡直是怒發衝冠,說:“你說說他,好好的,創什麽業?沒創業,我的房子還是房子;他創業,我的房子現在被別人買走當墓園。真是氣死我了。”
徐謹寧深感抱歉,但充耳不聞。他老早就和薑多吉簽了協議,以後那套房子的錢會還給他。他的父母本想直接承擔這次損失,徐謹寧倒覺得應該自己承擔。他在這次失敗中學到了很多東西,夠他下一次發揮了。
他回瀾汀區也不是單純挨薑多吉罵,主要來探病。
趙菁現在和白恬住在一起,她恢復得不錯,就是還坐輪椅,行動相當不便,以至於她不能逃離薑多吉的嘮叨。
“我感覺著創業真好,你那買房錢哪裡乾淨?早點花了睡點安穩覺吧,奸商一個。”趙菁翻個大大的白眼,把薑多吉趕走了。
徐謹寧覺得時間到了自己也該走了,趙菁硬是叫他留下吃一頓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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