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白恬想了想,已經把住的這套房子抵押給銀行,接手一個小廠做印染和布料。”趙菁在飯桌上說這事,稀松平常的口氣,也許是失去了太多不再在乎所有的了。
她給徐謹寧夾菜,接著說:“這個廠我要交給你,你怎麽做都好。你拿我和薑多吉練手,虧了他會罵,我不會罵你,你放心去。”
太大方了,導致徐謹寧有些不敢相信。他開玩笑般地問:“因為我有程家的錢做後盾?”
“那些都是虛的,別和我整這些。”趙菁半靠在輪椅上,表情輕蔑,“我想說你心腸好,手段差。手段差就差了,可以練,良心這東西打著燈籠都找不著。”
徐謹寧盯著她,猶猶豫豫地說:“心腸好,感覺有些支撐不了……”
不怪他產生這種矛盾心理,他是想著自己可以少賺,所以給雇員的基本工資開很高,成本也舍得用好的材料,設計則請行業一流的人來,定價更是凸顯什麽叫實惠,然而最後虧了薑多吉的幾十萬和宋溫繁給他練手的幾十萬。
“你要當的是個好企業家,不是當個好人。”趙菁邊說邊搖頭,“你會管理嗎?我現在叫你白恬阿姨做什麽,你白恬阿姨會反駁我嗎?”
“我再說一個你眼光差,你從這裡出來就太喜歡注重細節,你回去再好好想想。年後有個展銷會,我已經交了三萬塊的坑位費,你是不去也得去。”
說完,趙菁吩咐白恬趕人。
白恬怕趙菁說話傷人,安慰徐謹寧道:“趙姐刀子嘴豆腐心,她這樣,其實也很有魅力,哈哈哈,小寧你不要往心裡去。晚上天氣冷,早點回家,到了記得給阿姨發個短信報平安。”
“好,阿姨再見。”徐謹寧答應下來,討到白恬一聲“真乖”的誇獎。
他走在瀾汀區,到處都是施工地,小路邊上擺著的椅子少了許多,為數不多的幾把藤椅都漸有水泥的印子。多看幾眼,心都要跟水泥一樣慢慢變幹了。
第二天徐謹寧要去處理分給徐超的安置房,徐超像人間蒸發了,哪裡都找不到。債主非要讓徐謹寧想辦法,他們的想法很簡單,不合情理也不合法,直接當徐超死了,徐謹寧有繼承權,然後把房子賣了還錢。
徐謹寧本來恪守規則,但發現規則這個東西比他還圓滑,他也只能弱弱地坐在大桌前,看著桌上十幾個人你來我往,最後說出兩個字:“好吧。”
銷欠條時,徐謹寧把還放在葉近秋那邊的瓶瓶罐罐一起燒了。楊芝樂沒有墓,只在廟裡給她立了牌。她信佛,可能也沒那麽信。徐謹寧在整理她的遺物時才發現,他明明也和她生活了十多年,卻沒想象中那麽熟。她有時愛他,有時又恨他。
徐謹寧在廟裡征得住持的同意,待了一下午,燒完東西,走時是個黃昏。
路上沒安靜多久,他碰到了梁之庭。
這家夥被葉近秋解雇了,重新變無業遊民,徐謹寧問他最近在幹什麽,他不懷好意地說:“在找方孔麻煩。”
這方面梁之庭是專業的,他說方孔那個四百億的商業綜合體施工時出人命了,他自願參加鬧事隊伍,完了又問:“能不能重新雇我當保鏢,真沒錢吃飯了,給口飯吃啊小寧,小寧~小寧~~”
叫的是真猥瑣……徐謹寧決定把他帶去知識的海洋痛苦游泳。
梁之庭:快樂的笑臉凝固了.gif
梁之庭這個大麻煩都解決了,徐謹寧在瀾汀區剩下的日子就很順了,這邊逛逛那邊逛逛。宋溫繁不像葉近秋那樣過度保護他,他有時不回消息宋溫繁也不會反覆轟炸他。
至於葉近秋,已經被開啟免打擾近兩個月了,先不說他。
逛到吳阿婆的房子附近,徐謹寧特意去打聽了一下遺囑的事。當時全部交給了葉近秋處理後續,還不知道怎麽樣了。
閑人保安大叔通曉一切八卦,什麽都愛往外面說:“她那個假洋人兒子早滾了,現在房子給小蕭了,她多好一人,我們市志願隊的先進個人哩!她女兒很快也要高考,說到這個……”
在他展開其他話題前,徐謹寧找個理由溜了。
這邊附近他來得不多,只是聽過這邊的路名,春暉路,以後在股市風生水起的春暉幫,就在這裡發家。
徐謹寧沒想特意去接觸這幫人,不代表這幫人也是這樣想。
他不知道是,他走進室內摘下帽子露出臉的那一刻,有人就認出了他。
身為投資程氏股票的著名散戶之一,麻百川用了千方百計才得知程氏未回歸的繼承人是誰。程慈元和宋溫繁過於低調行事,把消息圍得近乎滴水不漏,他越發想接觸那個還隻存在各種談論裡的人。
第一眼麻百川很滿意,這不是一個美麗的花瓶,是一塊任誰都看得出來的璞玉。
他當即向徐謹寧發送了邀請,目標是做空一個酒莊的股票。
很巧,那是葉近秋堅持最久的一樁事業,徐謹寧這下沒有猶豫。在體能上打不過他,在其他方面總不能再輸了吧?
第41章 程厘元
葉近秋的酒莊在國內小有名氣,其理念是讓低度數的甜型酒日常化,提倡快樂與自由的聚會小酌,反對不良酒桌文化,因而在年輕一代口碑不錯,股票每逢佳節都會小漲一波。
年前漲勢喜人,葉近秋稍微看了一眼,沒放在心上。等到年後開工,他才發現自己犯了一回蠢,被狠狠收割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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