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識字,在東風號內爬得比別人快,在管事裡面也算是消息比較靈通的。在知道東風號準備在各地開客棧之後,他立刻就推薦了自己的侄兒到鹿口去當掌櫃。
雖說上頭隻說是考察,但肯定是有這個心思。鹿口是個大縣,客商往來繁忙,要是能在鹿口成為一家大客棧的掌櫃,還怕沒有油水可撈嗎?掌櫃的事情想的有點遠,但是出差一趟的好處擺在眼前。各種補貼加一起,跑這一趟直接就能多賺一個月工錢呢。
單子薄薄一張紙,上面的字也沒多複雜深奧。字跡是他熟悉的自家侄兒的,寫著鹿口幾處待選鋪面的地址大小等優劣對比信息,以及大致所需花費。
管事看了看,覺得沒什麽問題,不由得面露不解:“東家?”
竺年沒什麽耐心,對帳房先生說道:“剩下的你來處理。”
兩人等竺年下了樓,瞧不見影子了,帳房先生才重新說道:“你侄兒膽子不小,胃口更不小,虛報了三成的價,真當東家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竺年想開客棧的事情,他是一早就知道的。這不是竺年的心血來潮,沒有馬上啟動,主要還是因為沒錢。
竺年暫時不想動南王府留在北地的錢,但是手頭有一大筆尉遲蘭給的錢,還有東州紈絝們算作入股的錢。靠著這些錢,他把東風號開遍了北地,但想要開客棧,卻遠遠不足。他借著東風號的生意,四處派人考察適合開客棧的地方。在這次最終確定地址之前,單是他知道的,竺年就派過不下四次人,有些地方還親自去了。
各地是個什麽行情,竺年心裡頭十分清楚。
管事被帳房先生點破,汗出如漿。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辯解,凳子上是坐不住了:“這是不是有什麽誤會?或許是我侄兒年紀小,被人騙了也不一定……”
竺年此時已經回了自己住的後院。
外面天井裡壘著假山,底下繞著一池三色錦鯉,開著兩盞紅蓮。
小廝沒有跟他進去,守在院門外。過了一會兒,他捧著一個托盤,快步進來:“東家,有您的信……說是家書。”
竺年正在書房寫作業,聞言放下筆,拿起托盤上的兩封信。
小廝說道:“一封是東州來的。另外一封是京城來的。”
東州來的他知道,東家隔三差五都會和那邊往來。但是京城來的,他還是第一次看到。
確實有傳言,東家不是東州的。不過京城……也難怪,是那等地方,哪能養出東家這樣的人物?
這些在東風號裡頭被收攏來,在竺年身邊做事的,都對竺年十分崇拜。雖然時間很短,但也就是這兩三個月,他才終於明白,什麽叫日子有奔頭,什麽才叫活得像個人樣。
竺年把東州的信放到一邊,先拆京城來的信,問小廝:“送信的人呢?”
“安排去休息了。”
“嗯。”竺年擺了擺手,“等他們休息好了,帶來見我。”
這年頭快遞是不用想了,慢遞也幾乎沒有。官員倒是有一套驛站系統,但都是服務於公務。人們往來各地也不是很方便,甚至可以說是困難,需要到當地官府開路引,才能離開原址,到達路引上寫明的另外一地,而不能去別處。
當然現在他二姨夫無(啥)為(都)而(不)治(管),各方面管制放松了很多。換做以前緊的時候,亂跑的人叫流民,抓起來是要被充進廂軍的。
盡管如此,人口流動也極為有限。往來書信基本就是托人捎帶,時效性就不用提了。
行路也很艱難,不僅道路和交通工具顛簸不便,而且還會遇到各種野獸盜匪的襲擾。
竺年琢磨著是不是能搞一套快遞體系,可以建立在他的連鎖酒店業務上。他漫不經心地展開信封,手一抖就掉在桌上:“呼!”
信紙就一張,起頭是“吾兒”,結尾是“為父甚慰”。
他反手探了探椅子,整個人坐下的時候像是個漏氣的氣球一樣癟下去,抹了抹腦門上的汗,重新把信看過。
內容很簡單。老爹已經知道在京城以及之後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覺得他能保護他娘,以及後續的動都都做得沒有錯,但是細節方面還有值得改進的地方,等他來了之後再討論。
信的措詞簡潔,並沒有多嚴厲,但竺年還是覺得沒出息地腿軟。
他和這輩子的爹娘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在平常的相處中,他撒嬌耍賴是常有的事。一般只要他大方向上沒出岔子,爹娘對他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頂多罵幾句也不掉塊肉。直到他十三歲帶隊送物資到交沱,看到了身處戰場前線的父親。
兩軍交戰,血流漂杵。
和平叛、和剿匪,截然不同。
他的父親下了戰場,脫下的鎧甲上全是凝固成鱗片一樣的血痂。
他父親打完仗後,和將領們一起複盤,之後就累得呼呼大睡。他捧著那一身沉重的鎧甲,到沱河邊仔細清理,看著沱河奔騰的青黃色的河水,混入一抹紅。
作者有話要說: 糕爸(づ ̄ 3 ̄)づ:麽麽噠~
糕媽(づ ̄ 3 ̄)づ:麽麽噠~
糕爸⊙ω⊙:我是不是忘了點什麽?
糕爸⊙ω⊙:哦,對,我還有個兒砸!
糕兒≥△≤:別問,問就是離家出走。
(完)
摸準了小區裡每一棵野菜的位置,鄰居姐姐家的小菜地要是吃光了,咱們還可以吃綠化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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