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王妃笑眯眯地作勢拍了他一下:“來自己家,用得著準備什麽禮物?以後可不能說這話。怎麽瞧著比年前瘦了?銀城很冷吧?”
“也還好。反正屋裡頭燒炕,不會凍著。”他是傷好了之後,經常鍛煉乾活,那點小肥肉夠什麽消耗,轉身吩咐長隨,“去家裡把禮物拿來。”
雙方嘮了一會兒家常,竺年又見過了這邊的便宜弟弟妹妹,等了一會兒,薑卓就來了。
吃過一頓家宴,薑卓跟著竺年一起出門,沒有回宮,而是跟著竺年一起回了嬉王府。
竺年給他泡了一壺花果茶:“父皇今天晚上睡這兒唄?”
“唔。”薑卓看著不大的琉璃壺裡顏色鮮豔的花朵和乾果,感覺有些為難。
竺年故意湊過去一點:“父皇有什麽不開心的事情,說說讓我開心開心唄?”
薑卓抬手就拍了他一下:“怎麽說話的?”
張茂實告了一聲罪,替薑卓把為難的話給說了:“不知道王爺有沒有空,打理后宮?”
“啊?”竺年肚子裡想著無數種可能性,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是這個,“后宮?”
“是。”
“我管后宮不太好吧?”哪怕他是親兒子,也沒有給老爹管理一群小媽的道理,更何況他還不是親兒子。
“也不是讓你直接管,就是整理整理,立個規矩,現在宮裡頭亂的很,簡直不成樣子。”他原先倒是沒注意,還是過年的時候略微有一點空,突然就發現原本井井有條的后宮,竟然把一個年過得亂七八糟。一些園子缺乏打理,枯枝落葉滿地,也沒人灑掃,幾乎就是一片廢園。
他還是和太后談了一下,才知道自從衛氏出了事情之後,宮中就沒人理事。
太后精力有限,也不想管。
說是幾個妃子商量著來,其實誰也不服誰,別說相互商量了,都是相互使絆子。
上行下效之下,更亂。
竺年比較難以想象,后宮得亂成什麽樣子,才能讓薑卓一個皇帝都搞不定的:“那現在宮裡頭是怎麽一回事?”具體事務不都有相應的女官、太監在負責嗎?宮裡頭規矩嚴,按部就班也不會出什麽大岔子。
不過他突然想到,當年他剛從南泉回到梁州的時候,南王府的內務管理也是一塌糊塗。
“唉。”他歎了口氣,反正在書房,就拿了紙筆,開始列組織架構,“我也不知道現在怎麽管的,大概就這麽幾塊,我先寫著,你們看看。”
皇宮內務,不僅僅只是宮中這麽多人的日常管理,還包括一系列皇莊、皇商之類的經營項目,另外有貢品的管理等等。除了這些大項之外,還皇帝、皇后、太后的私庫等等。
這些私庫的作用不僅僅是供皇帝等人的個人花銷和賞賜之類,還有一些不方便走公帳的事情。譬如大月時期,宋家對鎮北王的資助,就是走的皇帝和皇后的私庫,一些大筆的支出還借由公主出嫁作為由頭。
某些時候,朝廷也會覬覦皇帝的私庫,想讓皇帝多出一點,國庫就可以少出一點。
南王府也算是個小朝廷,除了規模小一點,各方面都差不多。當然規模小,事情就會簡單很多。
竺年聽薑卓和張茂實,你一言我一語,補充宮中各個位置的人數,歎息聲一聲接著一聲,聽得薑卓羞愧難當:“朕也知道,冗余的人多了些。”
薑國建國的時間太長了,壓在身上的各種包袱不僅只是分封的土地和權力,而是全身上下都是。
竺年寫完,放下筆,突然想到一件事情:“對外朝動手,需要小心行事;對宮裡頭裁撤一些,父皇……應該沒人能管得著吧?”
薑卓要說對這方面真的一點都沒概念,那肯定不是。無非礙於這個是誰誰的心腹,那個是誰誰家的,總覺得無非是多養幾個人罷了。但現在既然竺年這麽說了,他也就點了個頭:“你盡管放手乾。”
反正他眼不見心不煩,總好過現在宮裡頭的一團亂。
竺年就把剛才自己手寫的架構給薑卓看過:“父皇要是覺得這個可以,就簽個名。”
薑卓簽了名。
竺年又說道:“宮裡頭到了年紀的宮人,問了他們的意思,分批放出去吧。年滿二十五的,願意出宮的,就讓她們自己回家去。沒有家可回的,可以安排去皇莊。這個年紀也還能成親生孩子。各地適當開辦一些女學,可以像沃州女學一樣,也可以門檻低一些,教姑娘家一些打理家事,生活方面的知識。”
這年頭,看病不僅僅是貴的問題,大夫還很少。很多大夫都是一張方子走天下,能看個頭疼腦熱,就已經是了不得的本事。
正經的全科大夫很少,醫術高明的專科大夫也不多,兒科難度大,數量少。
數量最少的是女醫。女醫既是女性醫者,也是婦科大夫。
出於男女之防,婦人生病多半只能自己熬著。有些穩婆能充當半個女醫的角色,但水平真的就是比死馬當活馬醫強一點點。
男性的識字率低,女性的識字率更低。識字只是門檻,有才華的女性也很少能夠有機會接觸到醫學知識。
類似趙夫人那種條件的女性實在是太少太少了。很多相似條件的婦人,一般也就是自己會上一點點,用於給自己和家人調理,是不會像真正的大夫那樣出診的。
他突然覺得,宮女是一個不錯的女醫的預備隊。不能成為大夫,也可以成為門檻相對較低的護士。等他再集思廣益一下,一定能夠有更多的選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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