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生活大不易。
他們作為還算得用的老宮人,倒是攢下一筆錢,用來去鄉下置辦一份家業過活倒是不難。但過日子,哪裡只是錢的問題。
他們這種身邊沒個著落的人,在一些人眼裡和孤魂野鬼也沒什麽區別。今天置辦的家業,明天就能跟別人的姓,還半點挑不出毛病。
反倒是住在京城裡,以他們在宮中伺候的這麽些年,多少還能過上幾年太平日子。
可京城的房子,他們別說買,就是租,又能租上幾年?
他們的年紀馬上就老了,到時候看病吃藥得多少開銷?孩子們還沒長成,不說以後讀書嫁娶,就是吃飯穿衣也是一筆不小的開銷。
小張公公有成算得多,提起這個一點不慌:“等那時候,我去跟王爺說,讓給便宜租一套梨園小築的房子。我要是在宮裡頭伺候,讓二牛一個人住在那兒也不妨事。學校裡有食堂,老師也盡責,那邊也沒什麽歹人。”
簡姑姑平時埋頭做事的時候多,和竺年接觸少:“王爺能同意?”
“這有什麽不能的?”小張公公想到自己在張茂實那兒看到過的那份竺年寫的計劃,“我估摸著,要是咱們一直留在王府伺候,幾個小孩兒的事情,略微帶一帶也就過去了。王府簡單,能夠在王府裡留用,雖說也是做奴婢,不比在宮裡頭強一些?”
反正他是不會讓二牛進宮當閹人的。
簡姑姑想想也是:“這幾個小孩兒,說是我們養著,其實還不是王府在養。先生多發了多少次奶粉、料子、錢、藥,真要算起來,咱們一個銅板都沒花。”
“是吧?王爺和先生都是有善心的,想想沃州還給建了龍王廟呢。這些小娃兒,也算是龍王庇佑,將來一定是有福氣的。”
這麽一說,簡姑姑寬心了很多。
但是誰都沒料到,回京的時間會這麽快。
年剛過,上元都還沒到,徐伶就帶著聖旨,讓竺年他們整幅人馬直接搬回京城。竺年和尉遲蘭更是讓接到聖旨,就即刻出發。
竺年莫名,開玩笑:“這麽著急?不會是我親爹打過來了?”
徐伶尷尬地一笑:“王爺莫要開玩笑。”隨同他來宣旨的人不止一個,他也不方便說,隻攔著留足時間讓長隨他們好歹收拾完必要的幾天船上用的東西,才帶著人出發。
小張公公看了看徐伶,倒是不著急跟著走,小聲在邊上說了一聲:“奴把這邊收拾齊整了,稍後就到。”
竺年和尉遲蘭在銀城這裡住了兩三年,東西頗多。
小張公公倒是擔任了類似管家的角色,許多東西該怎麽安排,只有他最清楚。
他估摸著這架勢,銀城這裡怕是回不來了,除了兩位主人家的東西之外,他們這些下人的東西,也拉拉雜雜不少。小院裡和作坊裡的東西更是得仔細收拾。
竺年應了一聲,徐伶多囑咐了一句:“你也不要耽擱太久。”
等到了船開出了一天,晚上停靠休息的時候,徐伶給他們送飯,才找著機會說了緣由:“衛州那邊的城牆塌了,陛下生氣呢。”
竺年聽著覺得莫名其妙:“這也能怪我?”
作者有話要說: 糕兒≥△≤:跟我有什麽關系啊?
野爹ˋ^ˊ:人是你的吧?
糕兒˙ω˙:不是啊,是你的人。
野爹ˋ^ˊ:反正是你教的。
野爹ˋ^ˊ:材料是你的吧?
野爹ˋ^ˊ:東西是你的,人也是你的,出了事情怎麽就和你沒關系了?
糕兒° ˋ^ˊ〉:……水泥是灌進你腦袋裡了叭?
(完)
第二百零三章 半裡街 ...
衛州城牆,除了是一道佇立在薑國和安昌國之間的明確的國境線,起到防衛邊疆的作用之外,還有展示國力的作用。
一望無際的石原上,平地築起高聳的城牆,這是一種對安昌的震懾!
同時,也是薑國向域外國家展現出一種大國風范——老子雖然很強,但老子隻想關起門來過日子,別來惹老子!
在薑卓和一種朝臣的心中,這麽一道城牆多少還存在著,在大型工程上能夠擺脫竺年的陰影的作用。
沒錯,竺年的陰影。
這是許多朝臣不能宣之於口,卻實實在在感覺到壓抑在心頭的東西。
自從打下大月江山,奪取了大月數十年的積累,大月的舊臣要不就改換門庭,成為薑國的臣子;要不就歸隱山林,成天寫些個話本,排一些戲,眼看著就此沉淪,要不了兩三代,就會徹底泯然眾人。
但是竺年不一樣。他是南王府的世子,是大月未曾徹底征服的土地,同樣也讓他們束手無策。
竺年如果只是南王府的世子也就罷了,偏偏這個人展現出來的能力,足以碾壓半個朝廷。哪怕他們已經挖空心思給人使絆子,最後都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在一些重大的建設項目上,更全是竺年的身影。
一個項目如此,兩個項目還是如此,就連衛皇后……當初還是皇后臨時停棺的小殿,都是竺年一手設計的。
這種事情多了,他們這些毫無疑問的天之驕子,就難免會有疑惑:難道他們離了竺年之後,就沒法乾活了嗎?就沒法把事情乾得這麽利落漂亮了嗎?
衛州那邊的城牆,無疑寄托了他們的這份期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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