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說著說著,竺年就把自己的工具箱拿了出來,然後兄妹倆一起動手開始按照剛才畫的一堆圖紙做起了四個輪子的小車,時不時爆發出幾句爭吵。
“怎麽手笨成這樣?你是像老爹嗎?”
“呸!我哪裡像老爹!你才像!”
船從京縣一直到沃水碼頭,兄妹倆就一直待在船艙裡,簡直是夜以繼日地在造小車。
要不是親眼所見,尉遲蘭也不敢相信,這麽一個和人腦袋差不多大小的奇怪車子,竟然如此複雜。
竺婉把小車找了個箱子,和厚厚一遝圖紙一起裝起來:“等我回去照著造一個大的玩兒。”
竺年就說:“你把小的這個給娘,說不定能免了一頓打。”
“噫——我又沒做錯事。衛榀那小子也好意思說自己是個小公子,還不如我的幾個伴讀出息呢。沒我聰明,沒我有本事,沒我能打。”
“怎麽,你真打算找個能打得贏你的?”
“那不成。真要那樣,我就找不到人成親啦~”小姑娘滿臉憧憬,“我要找個好看的!”
竺年表示讚同:“那肯定得找個好看的。”
竺婉接著說:“找個比蘭哥更好看的!”
竺年表示不讚同:“那肯定找不到更好看的了。”
“切~”
兄妹兩個一言不合又吵了起來,中間還比劃了兩手。
尉遲蘭見過好多次,雖然船上地方小施展不開,但竺婉的拳腳功夫絕對不弱。再加上她比尋常男子更大的力氣,身材也高挑,完全不存在擠女子的先天弱勢。
“馬上就要靠岸了,別鬧了。”尉遲蘭勸架,“前面已經能看到家裡的船隊了。”
沃水夏季更加寬闊的水面上,代表南王府的黑色旌旗懸掛船頭,迎風獵獵作響。
兩兄妹同時探出頭去看了一眼,馬上回到自己船艙,快快換了一身正式的衣裝。
竺年幫竺婉整理了一下,尉遲蘭幫竺年整理了一下。
三個人站在船頭的時候,已經完全是頂級貴族的模樣,只看著挺拔的背影,就能讓人感覺到巨大的壓力。
饒是畫舫上已經習慣了竺年他們的人,也下意識屏氣凝神。
尤其是對於他們不怎麽熟悉的竺婉,這兩天一直覺得人家就是個活潑可愛的小姑娘,人是長得高挑了一些,但又可愛又會撒嬌。可這會兒一看,帶給人的壓力卻一點都不遜於兩位兄長。
那不是簡單的出生高貴或者是郡主能夠解釋的,這位小姑娘毫無疑問是一位真正的當權者。這才和普通的貴女們的氣場完全不同,更接近於早年的薑卓或者是太后娘娘。
畫舫靠近碼頭。
二號碼頭還遠不能投入使用,簡陋的臨時碼頭上,羅英在烈日下穿著一身滾了黑邊的紅色宮裝,身後的隊伍距離她起碼有一丈遠。
竺年和竺婉兄妹倆的後脖頸同時繃直,寒毛直接豎了起來。
“要被打了。”
“肯定的。”
“哥,你擋在前面。”
“我大了,娘不會打我的。”
“那還是打一頓吧。娘這麽看人,瘮得慌。”
“你得挨兩頓打,回家奶奶還得揍你。”
“奶奶才不會。她會誇我這次做得對。”
“你去跟娘說你做得對。”
“嘶——”竺婉呲了呲牙,不吭聲了。
說話間,船靠了岸。
水性極佳的兩兄妹,老老實實等船停好之後,才踩著跳板,穩步走到岸上,跟羅英行禮。
羅英冷淡地應了一聲,又拉過尉遲蘭:“蠻蠻來,娘給你帶了許多東西。”
原本多少有些擔心羅英反應的尉遲蘭松了一口氣,笑著叫了一聲:“娘。”
這是他同竺年成親之後,第一次見羅英。雖然先前收到不少從南王府送來的書信和物品,但和實際面對面是完全不一樣的。
臨時碼頭不大。
由於羅英在這裡,周圍的人不敢靠近。
他們一行人幾步走出來之後,竺年微微愣了一下,嘀咕了一句:“怎麽這麽多人?”
在他的印象裡,二號碼頭這裡原先沒什麽人家。距離最近的村子,也就比銀城到軍屯近一點。在這裡的人都是碼頭建設的工人和官吏,以及少部分的家屬和來做做這邊生意的小商販。
怎麽這些人一眼望不到頭呢?
他還在疑惑,人群卻突然興奮起來。
“是小王爺來了!”
“小王爺和先生都來啦!”
漫天顏色鮮豔的鮮花就拋了過來。
竺年一個愣神,滿頭滿臉就掛滿了鮮花,順手接了一朵順眼的,在自己鬢邊簪上。
“啊——”人群中傳來一聲尖叫,“那是我扔的花!小王爺簪了我的花!”
“小王爺和先生來了就好了!”
羅英回頭看了看個子高了許多,臉也長開了的兒子,瞧著他鬢邊的紅花,笑著接了幾朵,給尉遲蘭和女兒也簪上,隨後自己也簪了一朵。
人群中愈發熱烈。
“這些都是聽說你們要來的沃州百姓,已經在這邊待了好幾天了。”
竺年有些不知道該怎麽好。
尉遲蘭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有著驕傲。
這才是他認定的君王,能夠讓百姓信服,也必將萬民敬仰。
他的糕兒,他的陛下,不能為任何人所取代。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