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和先生,兩人年齡、身形、相貌沒有一處相同。
但在這一刻給人的感覺卻出奇得相似。
他說不好是什麽,就是感覺胸口被人攥著一樣難受。
管事太監看他的樣子,知道他明白道理,就轉去伺候他洗漱睡覺。
二皇子這一覺睡得渾渾噩噩,也不知道自己睡沒睡著,耳邊像是有人在說話,仔細聽又聽不清,等醒來的時候,身邊坐著禦醫,正在給他把脈。
老禦醫明顯松了一口氣:“殿下醒了就好。”
身邊管事太監請了老禦醫出去了解之後調理的詳情。
“二皇子就是這段時間累著了,有些優思積鬱在心,想是因為皇后娘娘……”老禦醫挑著好聽的話來說,一邊給另外寫了調理的方子,“喝上三天應該就沒事了。”
反正他這些天都在,總不會讓二皇子出事。
他寫完藥方,給管事太監看過,又自己拿著去給自己徒弟去抓藥煎藥。
小院現在空曠了很多,年紀最小也有二十多歲的徒弟,把爐子搬在屋外面煎藥,年紀更大一點的再炮製收上來的藥材。
看師傅過來,小徒弟趕緊起身,去搬了一張藤椅過來給師傅坐下,又從廚房裡盛了一碗酸梅湯出來,小聲說道:“師傅,等這邊事情結束了,咱們是不是能跟著王爺去銀城?”
“怎麽?你想去銀城?”老禦醫喝了一口酸梅湯,舒服地舒了一口氣,“銀城那兒可不比這邊,什麽都沒有。聽說王爺在那兒都只能自己曬鹹魚。”
小徒弟說道:“王爺曬的鹹魚味道肯定很不錯。王爺這次走得這麽急,怎麽就沒忘記菹菜?”
他來了桃花塢這邊沒幾天,硬生生吃得胖了一圈。
糖醋、醬爆、紅燒、魚香、椒麻各種他叫不出來的滋味濃鬱的菜色,每頓飯都不帶重樣的。
聽他說起菜色,從老禦醫到師兄弟們全都回味了一番,但還是堅持道:“咱們是禦醫……”
小徒弟琢磨道:“那我又不是,是不是可以自己去投奔王爺?聽說銀城那兒沒什麽像樣的大夫。”
老禦醫又琢磨了一番,松了口:“你要是想去也成。等這邊事情結了,回了京城看看。說不定到時候王爺還在京城呢。”
他能教的都教了,徒弟們是在去外面坐診,見識更多的病例,而不是專門治一些富貴人的病。
太醫院裡總共就那麽幾個坑。他這些徒弟們,也不可能個個將來都進太醫院。
師徒幾人現在也只能聊個大概,轉頭又聊起了八卦。
“聽說那天晚上想要謀害王爺的幾個賊人,被火龍給攝了魂。”
“真的假的?”
“真的。附近的幾艘船上的人都看見了。去找王爺的人也都看見了。”
“沃州人都說王爺是神龍轉世。王爺在這兒,就風調雨順。”
“聽說王爺早就該走的,是當地人請托他一定留到秋收結束,這才拖到現在。”
二皇子還覺得渾身無力,從伺候的小太監口中得知,自己竟然昏睡了兩天,竺年和尉遲蘭都已經回了京城。
他們乘坐的依舊是那艘套著畫舫殼子的戰船,速度飛快,比正常的大船能省出大半天時間。
京城裡某些人還在等結果呢,就在禦書房裡見到了竺年。
青年穿著一身朝服,富貴中透著單薄,坐在輪椅上,顯得孱弱,神情卻極其凶悍,像是個被惹怒的猛獸,盯著人看的時候,讓人脖子發涼。
等禦林軍展示搜出來的那些機關的時候,薑卓和重臣們全都表現出驚訝和憤怒,還帶著一絲絲心虛和後怕。
畢竟誰都想竺年死,卻誰都承擔不起竺年死的後果。
南王府的那些水軍倒是算了,北境尉遲可就擺在眼前。
盡管當時黑滎關的攻防戰,北境尉遲損失不小,但時間已經過了兩年多。他們也不指望著靠著一個駐守常水的薑扶,就能夠遏止住北境尉遲的發展。
說句心裡話,指望薑扶,還不如指望尉遲邑。
尉遲邑這老小子品行不行,但在帶兵打仗方面,能比得過的真沒幾個。
竺年直接把官司打到了禦前,薑卓剛低調處理完衛皇后的後事,幾乎可以肯定竺年這麽做的原因,但不得不命令:“查!”
他們來得實在太快,很多人還沒來得及跑,物證沒來得及處理。
加上有薑卓的直接命令,不過三天時間,就挖出了幾條線。
除了一些想著渾水摸魚“行個方便”的勢力之外,最終惡意最深的幾條都指向衛國公府。
“衛皇后身邊伺候的宮人,茅家的主母薑蝶,連自己的夫人都推出來,衛國公,您怎麽不說您那個還在天牢裡的好大兒呢?”
下午的禦書房內,平日裡是薑卓批閱奏折的時間,這會兒外面重兵把守,屋裡就竺年和尉遲蘭,薑卓,以及衛國公。
衛國公一雙眼睛看著竺年,滿是怨毒:“你害我兒子,又謀害我女兒,殺了我孫兒!我家已經這樣了,你為何還不放過?非得趕盡殺絕嗎?”
竺年冷笑一聲:“這話說的。死的都是該死的,本來也和我沒什麽關系,是你們非得和我過不去,先撩者賤!擱這兒跟我裝什麽呢?”
老匹夫,還有臉賣慘,就看這禦書房裡的人信不信吧?
當禦書房是集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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