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城的歌舞升平之下,薑國現在面臨的局勢其實並不穩妥。
說不定南王府把心一橫,又來一次北伐。
雖說一年時間並不足以讓南王府訓練出一支適合北伐的軍隊,但之前大月不也這麽想的嗎?
人家說乾就幹了,難不成還得跟他們先商量?
所以哪怕是文官家族的子弟,也要把兵馬操練起來。
竺年狩獵回來之後,一號碼頭那兒因為天氣太冷,已經停工。
徹底閑下來的竺年,沒事就往梨園小築的學校跑,聽到消息的時候,沒怎麽琢磨,就對校長說:“咱們也加一節體育課。”
和毛坯房的住宅區不一樣,學校不說要有什麽裝修,起碼桌椅板凳的家具要配備齊全,另外還有配套的食堂等等。
這會兒正好學校前期準備得差不多了,暫定的校長沈大就帶著竺年看課表。
校長是沈大。
他還做經紀,不過現在梨園這一片的空房少,不需要花費多少時間。這一片的讀書人裡面,反倒是他的學問最扎實,也沒有一些舊朝官員的清高。
在了解了什麽是體育課之後,沈大不太讚同:“有早操和課間操就夠了,這些孩子們回去還要乾活,多動消耗大,家裡怕是供不上。”
“我來出錢。”竺年不覺得這是什麽問題。
沈大乾脆把竺年帶到校長辦公室裡坐下,之後認真說道:“我知道您有錢,但不是這麽算。您免了孩子們的學費,讓他們白天能有一個地方安全待著,還能順便認兩個字,會算兩筆帳是一回事;事事都讓您來,那是另外一回事。
我知殿下體恤百姓疾苦,但這些孩子有自己的父母。您不可……越俎以庖。”
竺年沉吟片刻,覺得沈大說得對:“是我考慮不周。”
他們商量定了,又找來全部總共不到十人的教職工,開了個會,一起把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重新確認了一遍,也不挑什麽日子,就定了明日開學。
沈大簡單寫了兩張公告,一張貼在梨園小築的小區門口的公告欄上,一張貼在學校門口的公告欄上。
最近幾天碼頭上的工作剛停下來,家家戶戶開始置辦起冬儲的糧食,早一些的甚至已經開始做一些過年的準備。
也有閑不下來的,三五成群出去找短工。
自家小區有學校這件事情,是他們入住前就知道的。
學校和私塾不一樣,雖然也教學問,但是教的學問更接地氣,對他們來說也更實用。在最初的好奇心過了之後,小區裡的住戶們早就盼著學校開張,反正也不要錢,孩子們進去能學會寫自己的名字,算清楚帳,今後找一份工也簡單。
沈大拿著公告出校門,就有人跟著,一路走一路解釋。
“啊?不是今天開?得明天啊?”
“幾個小娃兒在家,我也沒法安心出去做工。”
“臨過年了,工錢給的可好了。”
住戶們大部分都是在碼頭做工的匠人,要不就是在附近擺攤的小商小販。
此時到過年大概還有兩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正是生意最好做的時候。
有幾家還真的是衝著這個學校來的。
以他們的條件,還不足以讓家中有人專門帶孩子。生活環境又通常比較雜亂,實在顧不上孩子的周全。雖說都是大孩子帶小孩子這麽拉拔長大,但是大人多有不靠譜的時候,更別說是孩子了。
別說是學校還教孩子認字算術,就是什麽都不教,那也是他們求之不得的好地方。
竺年看著被家長和孩子們圍住的校門口,完全沒想到:“還以為會沒人來呢。”
畢竟家長不都擔心孩子們在外面會被欺負,學校暫時也沒條件分成男校和女校,在學校搭夥還得給錢呢。
沈大的妻子就笑:“哪有這樣的講究?都在一個小區裡玩熟了的,又沒什麽生人。學校裡的夥食費能有多少錢,比外面買要便宜太多了。”
單純買菜都不止這些錢呢,自家做還不得再添上柴米油鹽?
她出身官宦,雖說學問沒有沈大好,但簡單教這些孩子們綽綽有余。
其實能夠住在梨園小築裡的,並沒有真正的窮苦人。他們確實買不起京城的房產,但是手頭還是有些小錢的。尤其是匠人們,他們在這兒住的房租扣除補貼之後,幾乎就跟白住一樣,平白節省出來一筆錢。
大部分的爹娘都是心疼自己孩子的,再節省也不至於在這方面省。
她剛和竺年聊了兩句,就被沈大叫走:“把帳本拿來,先就這麽著把這個月的夥食費收了。”
竺年看他們忙活,也不待著添亂,背著手慢悠悠去小區裡面遛彎。
走出沒幾步,他就看到姚意在外面探頭探腦:“姚公子可還住得慣?”
此時的姚意沒有初見時的錦衣華服,但也穿得厚實,人瞧著似乎還精壯了些,看到竺年像是看到個大老虎似的,猛地往後跳了一大步,要不是背後的樹細了一點,他差點直接跳到樹上去。
“世子殿下!”姚意一驚一乍地重新站直,現在可沒剛開始那麽不知輕重了,把竺年當做他家爺爺,板板正正地行禮,“殿下近來可好?尉遲先生可好?有閑到這兒來玩?”
竺年也就客客氣氣地回:“都好。姚公子在這兒可還住得習慣?”
姚意最怕見到他這樣,上次就是這麽笑嘻嘻的,結果把他給扣下了,趕緊一疊聲道:“住得慣住得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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