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士聽到奏折的內容,心頭猜疑不定,卻不敢提問,快速把奏折擬好,交給薑卓。
薑卓看過後,讓大太監蓋上印,交給竺年:“朕知道你心存芥蒂,但朕會叫你知道,只要你能為朕所用,朕就保南王府百年平安。南王府只會有你一個主人。”
他這話說的很明白。他要讓竺年效忠。
竺年笑了笑:“陛下胸襟,臣自愧弗如。為天下計,臣自當竭盡全力。”
他小肚雞腸,特別記仇。打工只是為了天下,不是為了老薑家。
薑卓見他不接茬,讓他接了旨趕緊退下去幹活。
倒是薑崇等竺年走遠了,說道:“這小子,多少有些不識好歹。難不成他還指望著,南王府還有他的一席之地?”
“你也說了,還是個小子。要是能被朕幾句話說動,那就不是十八歲了。”他拿起一封奏折,又放下,終於覺出疲憊,“趕緊回去好好休息,你可不是十八了。”
竺年這一次倒是沒拖拉摸魚,而是認認真真地寫了幾個策劃方案。
當然,還沒有考察整條沃水極其沿岸地區,他這個方案還只是一個草案。作為一個實際上已經走過了絕大部分沃水流域的人,且有著相當的工程經驗,他的草案數據詳實,已經比得過大量正式方案。
先前給竺年送人的管事太監,每天負責盯著竺年乾活,並且他寫的相關內容抄錄一份,送到禦前。
薑卓每每冷靜下來一點,就被這些內容弄得心潮澎湃。
伴隨著草案的逐步成型,他幾乎已經看到了沃水上白帆點點,看到交織的河網上往來繁忙,看到整個薑國繁榮興盛。
尉遲蘭不明白竺年這麽積極的原因。
雖然竺年的活動范圍擴大是件好事,但顯然薑卓不會同時放他和竺年一起在外面。
竺年的草案寫得越快,就代表兩人會越早分開。
這麽大一個工程,不是兩三天,甚至不是兩三年就能搞定的事情,剛新婚就要分開那麽長時間嗎?
“平時寫功課都沒這麽積極,身為戶部侍郎也不見你去點卯,現在給個工部的都水使,倒是積極。”
竺年沒想到尉遲蘭會在這種時候鬧別扭,反正兩人現在被窩裡窩著,侍從們也不至於喪病到盯到他們臥房裡。
“賺錢不積極,思想有問題。”他小聲但興奮地說道,“那麽大的工程,到時候我不但是工程負責人,還是唯一指定供貨商,這錢來得多容易。”
尉遲蘭想說竺年又不差錢,但是想想兩人開銷的地方其實很多也很大。
兩人被拘在京城,現在想聯系外界,都得想許多法子;至於外面許多勢力,多少有些兼顧不到。
沃水是比不上楚江,但已經是一條極大的大河。這麽大的工程開啟,到時候要動用的物資極大,需要的人力極多,又遠離京城,哪怕薑卓也無法再像現在這樣,把竺年盯得那麽死。
他想明白了,還是舍不得分開,四肢纏過去把人抱緊,聲音有些陰惻惻:“薑卓真是想做明君想瘋了。”
水運確實有著陸運比不上的優勢。
但是在沃水航道一旦修到竺年草案上的程度,那簡直是是把京城送到南王府的艦隊炮口之上。
這種危險,朝中肯定有人能夠預見。但是薑卓誰都不說,直接自己決定,多少有點剛愎自用。
“他把舊國掏空,現在看著風光,底子還能剩下多少?他要出成績,來證明自己決策的正確。”竺年大概可以理解薑卓的思路。
薑卓願意重用他,也是出於同樣的理由。
就像相鄰的兩家,其中一家把自己家的家具電器全都賣了,連鍋碗瓢盆都沒能幸免,雇了一群打手,把隔壁家房子硬佔下來。
表面上他是得到了兩間屋子,但是自家看著好好的房子,裡面家徒四壁。剛佔下來的隔壁家的房子,屋頂牆壁破了洞,窗戶門板都被砸爛,裡面的家具更是沒剩下什麽。
現在他要在這兩間屋子繼續過日子,第一件要做的事情是把房子先修好,把家業重新置辦起來。
薑卓手頭倒是有一些大月庫存的財貨,數量還不小,但是金銀銅錢都不能變成柴米油鹽。糧食生產需要時間,實現朝廷對地方的掌控更不是簡單派遣幾個官員就能夠做到的。
尉遲蘭還是不開心,冷笑:“你也未必能真走出京城。”
竺年想反駁,但很快尉遲蘭的話就應驗了。
疏浚河道這樣的大工程,責任大,油水也大。
不管是出於哪方面,在這件提案被拿到大朝會上討論,竺年就沒法立刻出行。
薑卓也不是省油的燈,最後雙方各退一步,讓竺年先把京城外的沃水碼頭先做一個樣板工程出來。
竺年樂得在梨園精舍躲懶。
太后帶著薑戈來看他,免了他的禮:“還以為你忙得足不沾地,沒想到倒是愜意。”
“又不用我親自盯著做工,每天轉上兩三次就行。反正有什麽事情,他們會來找我的。”竺年招呼薑戈過來,給嚴肅臉的小朋友塞了一碗冰粉,“嘗嘗看。”
透明Q彈的冰粉,伴著紅糖、花生碎、糯米丸子和各種果肉,瞧著豐盛又看。
太后跟著吃了一碗。
薑戈已經快速吃完。他從來沒住過這麽小的院子,十分好奇。竺年就讓長隨帶著他轉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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