竺年的語氣還是不緊不慢:“我是天使,你是一個沒有官職在身的白丁,跟誰你啊我的?輪得到你跟我說話?你配?”
以身份壓人的把戲,他又不是不會,只是以前不用而已。
通天王其實有一身武藝,還讀過幾本兵書,在最初和叛軍打過幾場,打得也是有來有回,自己有封了一個征天大將軍的名頭,萬萬沒想到竟然被一個小白臉一照面就給拿捏住了。
脖子上的鞭子收得有點緊,他臉皮漲得通紅發紫,心裡面又是憤怒又是害怕,卻兀自嘴硬:“你身為大月臣子,先是反大月,現在不過是薑家的家奴婢!你一個兩姓家奴,有什麽資格錦衣玉食!我若是你,不如去一頭撞死,還有臉出來!”
“噗!”竺年這一下忍不住了,往後比劃了一個手勢,和身後騎兵一起下馬,上前一步仔細打量了一下通天王。
這人大概三四十歲,不多的頭髮染成了不規則的紅色和紫色,沒有束發也沒有帶冠,耳朵上掛著一個不知道什麽動物的巨大犬齒,穿著一身不僧不道的袍子,十分非主流。
“你說得對。我倒是能一頭撞死,來的時候知道通天王是沒法一頭撞死的。通天王刀槍不入、水火不侵,還有天羅教主賞賜的神丸,吃了能夠得道飛仙。”竺年不緊不慢地說著,眼神中帶著一種童稚的好奇和殘忍,“我歲數小,還沒見識過仙人呢。今天就來見識見識。”
一名不知道什麽官員上前扶起白胖知府,小聲說道:“通天王真的能夠刀槍不入,下官等都是見識過的。”
“哦。”竺年想到昨天見識過的貴人們的牢房,眼神掃過眼前這些官員,“諸位大人果然見多識廣。我相信沒見識過的人更多,今天碰上了,大家一起共襄盛舉才是。”
禁軍千戶要是這時候還沒聽出竺年準備下殺手,他就做不到今天這個位置,飛快地琢磨了一下,還是上前一步小聲詢問:“殿下是要和他鬥法?”不去請樂雲大師嗎?
“鬥什麽法?我只是要見識一下通天王的法力啊?”
州府門前修了好幾級台階,竺年拽著通天王往上走,沒有人真敢攔。
“不妨先讓我見識見識,通天王動動法力,把我這鞭子掙脫了。我區區一個撞個牆就能裝死的凡人,通天王法力高深,難道也掙不脫?”
竺年眼神戲謔地看著通天王,久等不到他的動靜:“哦,不行?”
圍觀的眾人也心裡面有些疑惑,卻突然聽到通天王一聲慘叫,一聲重物落地的鈍響,是半條胳膊。
竺年已經收了鞭子,手上提著長刀,刀尖向下扎在通天王落下來的手掌上:“不是說刀槍不入嗎?不過也沒關系,通天王法力高深,要不了多久就能自己再長一隻手出來了。您一顆丹丸就能讓雙腿殘疾的重新走路,眼睛失明的再現光明,一隻手而已,對吧?”
普通人手上劃破點油皮都要痛很久,斷手哪裡是能忍住的傷痛?
通天王劇烈慘叫,痛得滿地打滾,哪裡還有什麽道骨仙風法力高深?
在聽到竺年提起眼睛的時候,生怕這個一言不合直接動手的小子,上來要剜他眼睛,他又不是什麽信念堅定的英雄,心理防線全面崩潰,嚎哭地滿臉豆花:“殿下饒命!我……草民、草民根本就沒有法力!都是草民用障眼法騙人的!”
“是嗎?我不信。”竺年一臉誠懇,“通天王一定是法力消耗過度,緩緩就好了。沃州上下官員都是讀了幾十年聖賢書的,哪能看不穿障眼法呢?您……就不用再謙虛了。我瞧著這裡人少……來人!”
兩名禁軍上前,靜等他下令。
竺年瞧了瞧滿身髒汙的通天王,連踢一腳都找不到地方下腳:“把人帶去城門樓子上,敲鑼讓百姓們都出來瞧瞧,咱們的這位法力高深的通天王怎麽個水火不侵。”
他進城不到半個時辰,轉眼沃州知府只剩下半條命,通天王顯然也要被點了。
至於本地武官……他們連民變都平不了,在禁軍面前知道怎麽夾著尾巴做人。
此時見機,也不管一眾文官怎麽想,就按照竺年的吩咐,取了銅鑼沿街敲打起來。
不多時,百姓們都紛紛出門,朝著城門聚攏過來。
他們雖然害怕,但是總有愛看熱鬧的。
全城兩三百萬人,只要聚過來數千人,那也是烏泱泱一大群。
竺年站在城牆上,覺得這群人的辦事效率還是不錯的。
還有更“懂事”的,給找來了一根木樁,方便把通天王綁起來,又挑來了幾擔柴並一桶火油。
通天王被高高綁起,腳底下架著高高的柴火,猛火油被人提著澆上來,大部分落在柴上,小部分灑在他身上。
“我是騙人的!我沒有法力!我真的沒有法力!都是湯勝教我的!我只是聽命行事!”
“饒命!”
“殿下饒命!我錯了!小王爺饒命啊!我再也不敢了!”
“我搜刮來的金銀全都藏在知府的外室那裡。花柳巷第三間一個叫三姑的就是!有好多錢呢!全都給你!”
竺年微微一笑:“真的嗎?我不信。”又揚聲對城內外的人說道,“我們今天就來瞧瞧,通天王的水火不侵!點火!”
禁軍中一人直接把火把點上去,火焰猛得躥起三丈高。
所有人都仰頭看著這根“大蠟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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