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崇奇怪:“現在天還沒那麽熱吧?這會兒游水不冷嗎?”
這回換竺年拉住他:“肯定很多人看著呢,您就放心好了。小叔叔要是不想釣魚,要不要試試吊床?讓人給你到林子裡掛一個。”
薑崇就去睡吊床了。
尉遲蘭去安排下午和晚上的宴席。
岸邊就剩下竺年和薑卓兩個人。
薑卓就說:“今天蛋糕挺好吃的。”
“那是,我親手烤的。一會兒您回宮的時候,帶一些去,留著當點心吃。”
“嗯。過兩天,宮裡頭的一些老宮人要放歸了,你要不要來看看?”
“我就不去了吧?跟我也沒多大關系。”
“也罷。沈化在衛州試了幾個新的水泥方子,現在瞧著還不錯。”
“那倒是不錯。沈化可怕冷呢,早點辦完了事,也能早點回來。”
“你呢?也怕冷嗎?”
“父皇又要讓我去哪兒啊?比銀城還冷嗎?我可不去了,我京城廢了那麽大力氣的好宅子,一年到頭都住不了幾天。”
“朕不是怕你在京城裡頭無聊。”
“哪裡無聊也不會是京城無聊啊。是話本不好看,還是戲曲不好聽?”竺年說著就笑了起來,“父皇有沒有發現,現在京城裡頭鬧事的紈絝子少了很多。”
紈絝子弟,出身高貴,行事橫行霸道居多。
有些是本身爛泥扶不上牆,有些是一些世家門閥刻意養了來“自汙”。
總之,這群人一點小事動輒就鬧到京兆尹跟前。
京兆尹一個三品大員,對付幾個身無功名的白丁,往往還要看人臉色,少不得每年得有幾件鬧到薑卓跟前。
薑卓聽到這些頗為不屑,冷哼一聲:“現在都忙著讓他們考學呢。考學也考不出個樣子來!”
自汙哪有權力實在?
他就想不明白那些大臣的腦子究竟是怎麽想的。
要是現在天下太平海清河晏,他們怕自己功高震主,自己或者乾脆養幾個兒孫自汙,他倒是能夠理解。
但是現在內憂外患一堆,國家上下需要的各種官員缺口巨大,他都開放了官學,態度還不明顯嗎?再說有些個能有什麽“功”,他倒是盼著他們“震主”呢。
紈絝們早就把心玩野了,一下子把人板正了讓人老老實實坐在課堂裡聽先生講學,哪裡那麽容易?
就是原了大家族自詡的精英,所謂的才思敏捷的子弟,一考試,什麽原形都露了出來。
好些個公文都寫不利索,也不知道是這些家族那麽些年到底教的什麽?瞧著還不如銀城回來的那幾個。
想到這裡,薑卓就說道:“朕瞧著尉遲也沒什麽事情做,不如讓他來辦官學?”
“那怎麽行?銀城那裡隨便玩玩就得了,京城怎麽能瞎來?”竺年就當他說胡話,見尉遲蘭端著茶水糕點過來,“父皇讓你在京城辦官學。”
尉遲蘭在薑卓旁的邊幾上放好果盤,又換了一壺茶:“父皇說笑呢。京城官學不是有人在辦嘛。”說著,他坐到竺年身邊,拿了一塊薄餅喂過去,“嘗嘗,剛烤出來的,就是鏟下來的時候碎了點,味道還不錯。”
“唔~”各種乾果、芝麻、雞蛋和奶的香氣糅合在一起,又香又脆,確實好吃。
薑卓自己拿了一塊吃,看著邊上的小夫夫,頓時覺得最裡面的薄餅不香了。
衛氏死了,他倒是不缺後妃。像這種家宴,他帶上一個或者幾個妃子來,也不是不行。但是一來這樣的舉動難免會讓人多想,說不定就傳出什麽錯誤的信號,乾脆一個不帶,避免麻煩;二來他本人也沒有什麽心思。
可能是年紀大了,他現在反倒是更喜歡這種單純一點的家庭活動。
“官學交給那些家夥,朕不放心。”薑卓突然看了一眼竺年,“尉遲不去,你去。”
“父皇你就別開玩笑了。我忙著呢,哪有空去管那些。”
“你成天待家裡,有什麽好忙的?”
“噫!我緊趕慢趕給您造小殿,人都曬黑了一圈,您還這麽說我?!”他這些天待在宮裡頭的時間,可比在家的時間還長。
“你待在宮裡頭,也是躲在你奶奶那屋裡,成天折騰些吃的,以為朕不知道?”薑卓的竿子有了動靜,“朕認真的。教材本來就是你編的,你是最知道朕的,知道需要什麽樣的官。現在那些人哪知道。”
皇帝需要的是能將自己的意志貫徹下去的官員,而不是一群成天想著謀劃自身家族利益的官員。
站的位置不同,看問題的角度也不同。
那些門閥世家再怎麽高瞻遠矚,子弟如何才思敏捷,立場始終和皇帝不一樣。這是刻在骨子裡,沒有辦法改變的事實。
竺年不一樣。
竺年是和薑卓一樣的人,且有著實際的管理一個國家的經驗,乃至於他的野心也不至於南王府的基業,無論從哪個角度都是和薑卓最接近的一個。
雖然竺年沒參與過哪怕銀城書院的教學,薑卓卻一直對他更加看重。
至於尉遲蘭,確實有幾分本事,也不僅僅只是一個會帶兵的將領,但對於薑卓能夠造成的威脅,反倒沒有竺年那麽大。
說句難聽的,在薑卓眼中,尉遲蘭不過是竺年馴服的一條惡狼。
竺年還是一口回絕:“我不。我要在家釣魚。那群現在上官學的都是些什麽人,您以為我不知道?在那兒當先生,人都要被氣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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