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低的戰略意圖,起碼也是滅掉宋氏。
楊十郎沒因為竺年的冷落就退卻,看他們聊天結束,就問了一個自己非常好奇的問題:“殿下,您怎麽想到今天這麽打?把外族部落送出去,咱們回去之後,再過來打?”
竺年這回認真看了一眼楊十郎,又看了一眼楊涼:“你平時學習的時候,沒人教過你明確戰略意圖嗎?”
這位,他沒記錯的話,應該是楊家嫡子吧?難道就這水平?
楊十郎被問得一懵,下意識反問:“今天的意圖不就是為了把外族部落送出去,阻滯茅軍的援軍嗎?”
這一下,楊涼也看不下去了:“打仗哪有什麽今天的意圖、明天的意圖?我們的作戰意圖就是把茅軍趕出陽州。”
當然,在實現戰略意圖的時候,會采用殲滅敵人等等的手段。
包括今天把外族部落“送出去”,也是削弱茅軍有生力量的手段之一。
而且這是一系列動作的配合,遠不止今天一天之功。
戰場局勢變幻莫測,能夠瞬間抓住敵方破綻,並且果斷采取針對性措施,竺年已經是一名合格的將領了。
楊十郎到底不是完全不懂,只是作為戰場新嫩,還做不到把以前書上學到的和現實結合起來,距離竺年這種機會主義者抓破綻的水平更是差距甚遠。
楊三郎一直在邊上默默聽著,此刻也感到羞愧地紅了臉。
他知道自己和父親、小叔等將領存在差距。這很正常,畢竟雙方之間的年齡、閱歷都存在極大的差距。
他以前並沒有覺得這不對。
在同齡人中間,他們楊家兄弟一直是佼佼者。
但是在竺年面前,他們壓根沒法比,甚至於和竺年身邊一群年輕人,他們也沒法比。
他們可以說自己出身不如竺年,所以比竺年差。但是他們有臉說自己比不上竺年身邊的那些親衛嗎?
前幾日給他們理頭髮的小哥兒,那真叫亂軍中取敵將首級。
這個活要是換給他們來乾,他們連懸崖都上不去。
竺年瞧了瞧行軍緩慢的茅軍援軍,很快就有守城的將領過來換班。他也沒多停留,直接招呼楊家叔侄和熊北北一起下去城裡。
由於人多,材料充足,關外布置陷阱的人已經明顯減少。
一部分人運送著神火炮到城牆上,搭建炮台。
以現在的神火炮的質量,還是這種固定地方,且居高臨下攻擊,效果才能發揮到最大。
另外還有一些投石車、床弩之類的大型器械,無論是用於攻城還是守城,都是很不錯的。
涉陽關上原本也有類似的大型裝置,但都在之前茅軍攻入涉陽關的時候就損耗掉了。之後茅軍也沒足夠的能力去修複,攜帶的一些攻城器械都跟著主力部隊去攻城略池,沒有余裕可以留給後方。
作為真正直面薑國的城關,涉陽關的北城牆的牢固程度,和南城牆完全不在一個級別上。
落在後面的楊涼,看著飛快布置的城牆,拍了拍兩個侄子的肩膀:“走吧,趕緊回去安排扎營。不管怎麽說,咱們陽海軍重新駐扎在涉陽關了。”
這回營地的搬遷,是由作戰的士兵自己來完成的。
後勤部隊已經先一步把自己的營帳搬入涉陽關內,可以提供必要的醫療和夥食。但最主要的工兵營有更加重要的任務,就不能處理這些瑣事。
軍中難免會有一些自視甚高的人,尤其是一些殺敵有功的精銳,罵罵咧咧:“老子在前線浴血殺敵,這幾個躲後面的,這點小事都乾不好,還得讓老子親自來!”
有人趕緊扯了他一把:“閉嘴吧你!亂說什麽?”
那人還兀自不服,梗住脖子:“怎麽?老子哪裡說錯了?他們要是有本事,也跟人家過招……唔!”
他話還沒說完,幾個同伴七手八腳就把他的嘴捂住,還差點把人給捂死,拖到一邊之後才松開:“就你長了一張嘴會說話是吧?”
“跟在神火炮背後撿人頭有什麽了不起,跟誰老子呢?”
“睜大你的狗眼看清楚,那邊是殿下的親衛營,他們都在自己收拾。”
“殿下都在自己收拾,你算老幾?”
他們的營帳距離中帳不算太遠,透過一頂頂拆除的帳篷,現在已經能夠看到一些中帳那邊的情況。
他聽不清聲音,就看到瘦高的少年郎自己把一大包東西放到一輛獨輪車上,然後自己推著就走,不由得滿面羞愧,什麽自滿和不服氣都沒有了,低頭快速收拾東西。
同伴們一看他不作妖了,就也加緊速度。
獨輪車和板車數量有限,大部分士兵搬東西都是自己肩扛手提。當然他們的個人物品並沒有那麽多。營帳之類的大件物品,是由板車來裝的。
陽海軍那邊沒有專門的後勤部隊,有一些役夫能搭把手,平時也都是自己收拾的,這方面倒是比南軍要更利索。
不過再怎麽生疏,到了太陽落山的時候,他們也把軍營全都搬進了涉陽關內。
一些有余力的士兵,在下級軍官的帶領下,開始清理和簡單鋪平道路。
沒有損毀能夠住人的房屋,最快被統計出來,只要有部隊進城,就會很快被安排到合適的地方入住。
不管怎麽樣,房屋總比帳篷要好。
尤其是這天半夜的時候下了一場雨,剛開始還是細雨蒙蒙,逐漸就變大,不至於瓢潑大雨,但真心非常非常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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