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小隊長卻睡不著,圍坐在角落裡小聲說話。
隊員被馬蜂蟄了那位率先感慨:“戰場局勢果然瞬息萬變,什麽都有可能會發生。”
他光顧著茅軍凶殘,誰能想到還有比茅軍更凶殘的馬蜂呢?簡直防不勝防。
“這次還算好,沒人喪命。按我說,還是平時訓練太少。”
“小王爺說得對,平時多流汗,戰時少流血。”
“殿下說的都是對的。”
“唔……他使壞的時候說的話也不能信。”
他們還挺經常被小王爺騙的,畢竟他們還有一門演技選修課。
“不提這些,我們剛打的那個還是人家的後備力量,用來守糧倉的都這麽難搞,前線的那些該是什麽人?”
“確實。我們最近有點飄了。上次把茅賊十萬人打下來,主要還是工兵的兄弟們給力,和我們的關系其實不那麽大,得盡快擺正心態。”
“沒錯。我們馬上作戰,和茅軍的差距還是很明顯的。”
“個人騎術其實差距不大,主要還是規模作戰。我們現在的能力,只能保證三十騎以下不亂。”
竺年埋頭做了一會兒功課,又繪製了幾張輿圖,耳邊聽到已經熟睡的士兵此起彼伏的鼾聲,又聽到幾名隊長的小聲討論,低頭給遠在大月另一邊的先生寫了一封信。
寫完之後和功課一起裝訂起來,裝進信封,寫上日期,嘀咕:“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能夠交作業?”
接下來的仗不好打啊。
從他們剛剛乾掉的那個茅軍糧倉就能看出來,這些留守在後方的茅軍雖然武力值確實比不上他手下這些精銳,但是對戰事的敏銳度絕對不低。
若是一些傻乎乎的,他們兩三下一引,人就出來了,肯定沒那麽好定力,一直守著糧倉。
一個小糧倉就這麽難搞,更大一點的糧倉,或者其它軍事要點的防守可想而知。
想要故技重施,肯定不行。
所以,他得想個新招。
大雨掩蓋了一些聲音,卻沒有掩蓋掉小地圖。
竺年在停留的一天時間裡,處理掉了幾個茅軍的斥候,嘀咕:“他們也不怕生病。”
軍營這種人群高密度聚集的地方,最怕就是生病傳染。
感冒聽著是小事,但以現在的醫療手段,惡化死人也不算罕見。
竺年是盡可能不會讓自己的部隊冒這種險的,但是他底下的兵不這麽想。
“就這麽點雨,咱們不能打仗,還不能出去耍耍?”
竺年看著找到自己的一名斥候隊長,反問:“你想怎麽耍?”
斥候是精英,斥候隊長就是精英中的精英,對自己充滿自信:“就是和對面練練唄。咱們都被人家摸到家門口了,怎麽也應該禮尚往來。”
竺年還是拒絕:“暫時守好哨卡就行。別的,等雨停了再說。”他示意斥候隊長坐下,又讓親衛再去叫了幾個人,“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們再研究研究。”
沙盤是工兵現做的。
竺年拿著代表各種不同事物的小道具,一樣樣擺上去,問:“怎麽樣?”
己方的人,敵方的人;己方的行動路線,敵方可以施展的路線。
再往南,就是茅軍的核心區域,他們對那邊的了解,現在還是一片空白,但是不妨礙他們做出一些推測。
行軍打仗,尤其是大規模軍團作戰,其實受到的局限很多。
地形、氣候,都能夠起到決定性因素。
幾十萬人,哪怕是整齊排列,需要的地方就不小。
還得考慮到這幾十萬人的吃喝拉撒,以及關鍵打仗必須要的能夠施展的空間。
陽州城外說是一片大平原,但也不是真的就一馬平川。
尤其是雙方此前還都顧慮的秋收問題,選擇的地點勢必要對農田的損失降到最低。
這樣雙方能夠布局的范圍,再考慮到支援、防守、防火等等各方面的因素,就已經能夠縮小到一個相對精確的位置了。
“我們繞著這條線溜達一圈。”
有人不太理解:“從這麽遠的地方繞過去?”
“從西往東走?”
“對。”竺年指了指現在所在的位置,“我們要是從東往西,能夠選擇的只有一條路,就是和楊酌匯合。”
眾人一致表示:“我們還是不去和他匯合得好。”
雙方的合作到現在這個階段,已經進入倒計時,誰也說不好會發展成什麽樣。
但是起碼竺年不能把自己送到楊酌手上。
楊大叔可不是楊小叔,沒這麽好對付。
“所以我們還是先悄悄繞到西面,再往南靠一點點,找點機會把茅軍的後背撕掉一層皮。”哪怕不能把人直接一棍子下去打骨折,變成個蚊子冷不丁吸上幾口血,也能讓敵人寢食難安,煩不勝煩。
“糧倉不太好截,運糧隊還可以想想辦法。”斥候隊長拿起一面彩色小旗擺放在沙盤上,“這些運糧隊都是關外的外族部落,是沒那麽能打,但人數其實不少。你們說這些人能對薑國有多少忠心?”
要說他的前一句話,大家還可以理解為直接截運糧隊;但是他的後一句話一出,所有人都明白他是想直接策反外族部落,起碼是讓這批人給茅軍添點亂子。
“我們也不懂外族的話。”薑國話對他們來說,無非就是另外一種方言,學習起來不難。但是這些外族部落,雖然語言有一些相近,但大部分是不一樣的。幾個外族部落之間也不太能流暢溝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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