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聶琳琅便會朝他做個鬼臉:“略略略,戀家鬼!”
“我就是啊,人這一輩子當時還是老婆最重要了,我以後要在雲家寨成家立業娶老婆的,當然要留在這兒——”
“切,沒出息的戀家鬼——”
然後兩人的目光一起落在一邊的聶歡身上。
這時候她總是插不進話,她被雲墨養得太好,已經忘了最開始狼狽的模樣,以至於受到一點委屈都想要哭。
聶琳琅這一住就是大半年,護送她的人都回去了大半,而她本人還穩穩當當地住在雲家寨,不是要蟲就是要毒,平時沒少折騰人。
聶喚看著聶琳琅屋裡來來去去十八部專程來送東西的人,不無惡意地心想十八部大概也是被她折騰的雞犬不寧,這才放她出來找侍衛,也不急著要她這位聖女回去。
她沒想到的是,這位聖女一出來,就給她備了份“大禮”。
她被單獨叫進聶琳琅的小屋子裡去,看到了那件神神秘秘的禮物。
“什麽意思?”
她看著面前的人,覺得自己呼吸困難。
“沒什麽意思呀,”聶琳琅雙手托在身後,整個人輕飄飄地落在桌沿上,她仍然赤著足,腳鏈在空中劃出漂亮的弧線,“就是看你過的得不好,想幫幫你咯——”
“你……”
“喏,這個你不需要嗎?”她努努嘴,“我看過你的藏在書櫃記得信紙,還不錯,不過你若是想借科舉回王城的話恐怕有難度吧?”
聶喚已經無心追究她私查自己的事情,她看著面前雙目緊閉的人,心跳如擂:“什麽意思?!”
她認得這個人,他是旁邊寨子教書先生的兒子,有次上山還遇到過。
“不明顯嗎?你想趕考,但是缺個合適的身份,”聶琳琅換了個姿勢,微微歪頭看著她,“正好我看他不順眼,所以把他製成藥人送你做個人情,我還可以教你方法讓它徹底成為你的傀儡,哎呀,不過也不是才給你的,要你也給我點東西才可以,公平交易等價交換嘛。”
聶喚這句話回答的遲緩無比,仿佛出口的刹那她就已經知道了答案:“什、麽。”
“雲墨呀,我很喜歡他,想讓他同我回十八部,可是你在這裡,他不跟我走,如果非要帶他走就只能做成藥人,可這樣的話,他就不會說那些好聽的話了,所以我想讓你先離開,這樣他就會跟我走了。”
她說這些話時仍是笑著的,真正像個天真無邪的孩童。
“不可能,”聶喚想也沒想就拒絕,“他是人,走與不走都由他說了算,和我——”
“和你有關系,我也沒說你走了他一定會和我走,我也只是想帶人的時候少一點阻礙而已,你隻管說要不要這個機會,”她異於常人的黑瞳中似乎有攝人心魂的光亮,“是要進京為你父親沉冤昭雪,還是就在這裡兒女情長,同他廝守終生。”
亦或是成為這間屋子裡第二個藥人,第三個選擇是聶琳琅未說出口的,聶喚心知肚明的。
半晌沉默後,她抬手道:“我、選、他。”
“好呀,”聶琳琅拍著手笑,“阿喚果然是個明白人,那我現在就可以教給你,你也好早點去施展身手是不是?”
聶琳琅伸手去拉她,笑得極甜極美,一副真情實感在為她開心的模樣。
聶喚卻從心底湧起一陣惡寒,疾言道:“別碰我!”
“好吧好吧,”她搖頭晃腦地從桌上跳下來,“那我寫到紙上,哎,真是可惜,阿喚居然這麽不喜歡我呀?”
聶喚似是累極,立在一邊不再言語了。
第89章 眾生相
她只是沒想到離別來得如此難堪。
雲家人進來的時候她正在按照聶琳琅說的方法飼養藥人。
以血換魂。
要想讓半成的藥人完全成為另一個人的傀儡,那就只能換血,等到渾身的血都被換過一遍就是他浴血重生的時候。某種程度上,蠱術和玄術有異曲同工之妙。
今日是最後一次,場景也格外血腥。兩個人的血交織在一起,蜿蜿蜒蜒鋪陳在那方長桌上,暗紅色和黑褐色,已經乾涸的和尚未凝固的,就這麽暴露在所有人眼前,少女雪白的的肌膚上繪著鮮紅圖紋,白得驚心,紅得動魄,臉上茫然的神情也說不出的詭秘邪異。
藥效還沒過去,她衣衫不整和那個藥人並肩坐著動彈不得,頭肩靠得緊密,任誰破門而入的一瞬間都會以為自己是來捉奸的。
她心想,沒有比這個更狼狽的時刻了,聶琳琅真是掐算的一手好時間。
“哎呀,這是傀儡藥人,十日內的……人才可以製的……”再加上聶琳琅適時的驚呼,就連最後一塊遮羞布也被扯下來。
雲家寨住在十萬大山裡,雖不抗拒蠱術,但也絕對接受不了將人製成藥人的毒術,雲墨不修習蠱術也有這個原因。
當年她進雲家寨唯一答應過的就是此生定不會殘害同族,就算現在教書先生的兒子已經面目全非,經過聶琳琅的指認,眾人也能把他的身份猜得七七八八。
這實在算不得什麽光彩事,房門被最後面的人關得嚴嚴實實,光線一時昏暗下來。
“你在……”最後走出來的是雲墨,青年身姿挺直欣長,垂著手從人群後走出,他明明站在那裡,卻讓人覺得遊離在人群之外,顯得孤單寂寥,“幹什麽。”
Top